他皺著眉,看了看打開的窗跟著空空的房間,回頭對引自己來的人說道:“謝眺人呢?”
帝王之威,隻是隨便一句話就顯露無疑,讓身後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謝眺的侍從低著頭,說道:“這……樓主他剛剛還明明在這裡的。”
容行又看了這房間一眼,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隻當謝眺放了自己鴿子,於是說了一聲“罷了”,轉身便走。
謝眺的侍從從頭到尾都沒敢抬頭,不敢麵見天顏。
等到承天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之後,他才直起身來跑進房間裡看了看,扒著門框道:“奇怪,剛剛樓主明明在這裡的……”
蓮花根係裡,楚向晚帶著謝眺一路狂奔。
照理來說,從樓蘭到這裡跨越的距離無比之長,他跑起來應該很費時才是,可是沒有想到這一來一回用的時間並不長。
少堡主沒有細想,唯有被他拉著手拽進來的謝眺看著周圍流動的金光,目露沉思。
這金蓮並蒂的法術已經超出了原本的範圍,折疊了時空,縮短了距離,在困境那一頭施展出這個法術的,不知是密宗的哪位神僧。
看來樓蘭裡的情況並不簡單,白雲深在這裡可能不像他原來預計的那麼輕鬆。
楚向晚救人心切,跑得飛快,一眨眼就已經跑到了出口,拉著謝眺從蓮花裡蹦了出來。
實打實地經曆了一下由小變大的感覺,謝眺看著眼前的一切從巨大變成正常的規格,有幾分暈眩。
他雙腳重新站到了地上,發現麵前有三個人——一個氣息全無的瘦弱老人,一個氣息奄奄的邪道右使,還有一個雙手合十,坐在地上望著自己的小和尚。
他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這穹頂,這血池,還有血池周圍幾千年沒有人采過的樓蘭果,他們無疑是到了樓蘭古城的地底——
一個在鬼域中唯一安全,卻又沒有出路的地方。
楚向晚一落地便鬆開了謝眺的手,蹲到地上來檢查慕成雪的呼吸,緊張地問果成:“怎麼樣,方才我離開的時候慕右使的傷勢有沒有惡化?”
果成搖了搖頭,眼睛看著被他帶到這裡來的謝眺。
小和尚本來期待著楚向晚能帶自己的三位師伯來,沒有想到他卻帶來了一個拿著扇子的青年公子,果成不由得問道:“你帶回來的是誰啊……”
帶個一般人來這裡,豈不是又白白送個人頭?
楚向晚查看完慕成雪的傷勢,剛要回答果成,就感到謝眺在自己身旁蹲了下來。
他伸手在慕成雪的傷口上觸碰了一下,神情凝重地道:“他是為凶煞所傷。”
“對對對。”少堡主頭如搗蒜。
謝眺側頭看他,見少年也在滿臉期盼地望著自己,說道,“我給他用了我們追雲堡的傷藥,可是沒用。”
他的傷口既沒有進一步惡化,也沒有要長好的跡象。
“追雲堡?”謝眺對他意外地挑眉,問道,“你是追雲堡的人?”
少堡主看著他頭頂飄起了一個“ 5”,想到在讀書會上麵前的人曾經說過他對連雲十八堡心懷敬仰,這顯然不是一句空話。
果成在旁張了張嘴,很想提醒他們不要在這時候一見如故,惺惺相惜,還是趕緊想想怎麼救人才是,不然邪道右使就真的涼了。
“我——”少堡主才剛說了一個字,就聽到身後傳來小蹄子噠噠的聲音,還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
謝眺看著他連忙轉身,把撲過來的小黑麒麟抱了個滿懷,沒讓它把他撲到重傷的人身上去:“周麒麟!”
“你回來了——”小黑麒麟仰著頭,兩隻小蹄子搭在少堡主的手臂上,又大又圓的眼睛裡映出他的臉,“你好慢啊!”
“我——不對,你剛剛跑到哪裡去了?”少堡主這才想起剛剛自己拉著謝眺出來的時候,沒有在這附近看到這小王八蛋,他抓住了周麒麟的小蹄子,“在這裡不能亂跑!”
謝眺在旁看著,看到那隻小黑麒麟從少年懷中轉過頭來,用一種好奇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然後奶聲奶氣地問道:“這誰啊?”
少堡主看向謝眺,介紹道:“這是小謝樓主。”
千機樓現在雖然是由謝眺在掌管,但是他的父親謝韜依然沒有退出幕後,為了區分他們父子,世人便稱謝眺為小謝樓主。
果成失聲道:“千機樓?”
他看向楚向晚,說道,“你怎麼會跑去千機樓了?”
“還不是因為你方向都搞不對!”少堡主這才想起這事,抓著小黑麒麟的蹄子氣憤地道,“我一出來就發現我在千機樓裡,要不是小謝樓主深明大義,不光沒有把我當賊抓起來,還願意幫我們,我們就完了!”
謝眺心裡想著自己說沒兩句話就被拉進來了,哪有機會把他當賊抓起來,而且這個願意幫忙也是有待商榷,表麵上依然還在微笑。
果成滿臉羞愧,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鍋。
他看向謝眺,期期艾艾地問道:“小謝樓主,你能救得了慕右使嗎?”
還有後麵那句“能救得了我們嗎?”,他沒有勇氣問出口。
謝眺打開了千機扇,在兩個少年跟一隻小麒麟的注視下開口道:“本來我想著來了這裡,總要找到白雲深才能有十足的把握救得了他,不過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少堡主抓著小黑麒麟的蹄子,不由得湊近了一些,一雙小狗眼急迫地望著他,問道:“怎麼說?”
“有它。”謝眺的扇子輕輕地敲在了小黑麒麟的頭上,換來了小黑麒麟的一個瞪視,他微微一笑,“麒麟角,可起死回生,解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