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離魂之症他曾經在神醫穀的醫案中見過,而先前檢查的時候,楚向晚的生氣並沒有任何衰弱的跡象,所以他才沒有用上神識。
此刻一查探,他就發現麵前這一具身體果然是個空殼,裡麵並沒有靈魂。
少堡主坐在他的腿上,跟他一起忐忑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然後看到白雲深收回了手,聽他問自己:“你是什麼時候離魂的?沒有辦法回去嗎?”
少堡主張了張嘴,想回答他的問題,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說話聲音他是聽不見的,於是抓著他攬住自己的手,打開了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掌,低頭在上麵寫字。
剛寫了兩筆,就感到白神醫的身體僵直,手指也在輕輕地顫抖。
少堡主:“???”
他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白神醫是真的很怕癢,隻不過為了看自己在寫什麼所以強忍著。
這樣很不好,楚向晚停下了動作,向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屏風後的桌子上,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小黑麒麟在外麵警戒了片刻,沒見白雲深跟那隻看不見的鬼有彆的動作,於是稍微放鬆了警惕。
它在地上走了兩步,剛要跳到桌子上來,就看到白雲深被什麼看不見的人給拉了出來,從屏風後一直被拉到桌前。
又來?!
小黑麒麟朝著這個方向呲了呲牙,看到桌上的杯子被翻了回來,然後茶壺被不知什麼力量給提了起來,懸在空中往杯子裡倒了水。
小黑麒麟:“……”
等看到那水被看不見的手指蘸著,開始在桌麵上寫字的時候,它忌憚地後退了幾步,想著白雲深竟然跟這個家夥有交易,他們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白雲深看著烏木桌上漸漸顯出來的字,隻見上麵寫道——
【是啊。】
【不能回去。】
【一醒來就分離了,說話你們聽不見,也碰不到你們。】
白雲深抿了抿唇,設身處地地一想,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誰也看不見聽不見的透明人,楚向晚應該慌亂了很久,完全不知該怎麼辦才是。
他握著少年的手,給予他一些安慰,輕聲問道:“現在怎麼又能碰到了呢?”
桌上的字跡沒有繼續,白雲深抬起頭來,叫了他一句,“向晚?”
沒有回應,而且他手中的觸感也在逐漸消失。
小黑麒麟看著白雲深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向晚?”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一直叫阿楚的名字?小黑麒麟想著,忍不住上前一步:“那隻鬼走了嗎?”
另一邊,少堡主看著白雲深的手穿過了自己的手腕,徒勞地伸手想要去抓住他:“白神醫!”
然而兩個人明明在互相地努力想要抓住對方,可是都完全觸碰不到。
他反手一摸自己的背,感到那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涼意消失了,他身上的水乾了!
“……”
楚向晚簡直要瘋,他話都還沒說完,還沒告訴他自己為什麼能夠碰到他們了,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待在這裡。”白雲深立刻說道,“不要慌。”
隨即開始回想剛剛他們做過什麼,為什麼之前少年剛醒來的時候觸碰不到實體,現在卻可以。
楚向晚見他在桌前坐下,然後對著自己這個方向說了一聲“坐”,於是也頂著一雙煎蛋眼坐了下來,看著陷入沉思的人。
周麒麟猶豫了一下,跳到了凳子上看著他。
白雲深回想著之前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神魂離體的楚向晚沒有貿然跟他們走,而是留在了這裡。
等到自己跟周麒麟一要離開的時候,他便跟了上來,跟著他們一起去了靈靈閣,那之後呢?
想到這裡,他轉向了小黑麒麟,問它:“剛剛在靈靈閣裡,你碰了什麼?”
少堡主聽到這個問題,隻覺得白神醫實在是太讓人安心了,這個思路完全沒有錯,對對對,就是在裡麵碰了個花瓶!
在白雲深的注視下,黑麒麟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道:“一個花瓶。”頓了頓,又道,“可能那個色鬼就是從花瓶裡出來的。”
楚向晚:“……”
聽到“花瓶”兩個字,白雲深眼前浮現出了剛剛那個書架的布置,確實有一個花瓶放在那裡,晶瑩剔透,完全像是會吸引三歲小孩的東西。
他心中有了數,轉向了剛剛楚向晚待著的、現在空無一物的地方,說道:“在這裡等著我,不要跑。”
哪怕知道白雲深看不到,少堡主也像小狗一樣乖乖地點頭,看著他一把抓起了周麒麟,身影再次消失在門外。
千機樓深處,謝眺正戴著單片鏡在看手中的銅片,忽然聽到外麵傳來聲音在叫“白神醫”,接著門被打開,白雲深走了進來。
“白兄?”謝眺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東西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他一垂眼,見白雲深帶著周麒麟,還以為是煉藥的事情不順利。
剛張了張嘴想說話,就聽白雲深說道:“跟我來一趟。”
謝眺也不廢話,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飛快地向著靈靈閣的方向走,白雲深一邊走一邊說道:“向晚的魂魄離體了,他現在無法被看見,也無法被觸碰。”
謝眺:“……”這個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