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的焰火雖然久未燃放, 但幸好工匠還在,年年都製。
製好的天燈雖然久未點燃,但還保存完好,拿出來就一樣能放。
一聽陛下說今晚皇城北麵城樓又要燃放天燈,皇城中再次綻放火樹銀花, 閒賦了許久的匠人跟宮人都立刻興奮地準備起來。
多少年了,他們這門手藝都要荒廢了, 可是這一瞬間,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他們看著先帝與先皇後同登北麵城樓的時刻。
在宮中,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傳得飛快, 容行也沒有想過這個消息能避過其他人的耳目。
這樣獨寵楚向晚一人, 顯然就是在宮中立了個靶, 容易讓人盯上,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索性就再次邀了宮中的其他嬪妃來共賞這樣的畫麵。
各宮嬪妃剛剛經曆了禦花園那場不歡而散,才回到宮中剛歇下沒多久,就又接到觀賞煙火的邀請, 個個都想道——
不了吧。
陛下這是以為她們的記憶隻有七秒嗎?不用想也知道這場煙火是為誰辦的,她們過去湊什麼熱鬨?
她們隻想好好地當大家閨秀, 並不想當反派。
白天當了一把惡人的賢妃反應最快, 直接就告病了。
其他妃嬪的位份不如她, 反應也不如她快, 隻能硬著頭皮接了旨, 再次起身打扮, 準備動身前往北城樓。
紫宸殿, 楚向晚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他回到紫宸殿以後,因為篤定容行一天不會把他叫出去兩次,所以放寬了心,該吃吃該喝喝,吃完飯還打算出去散散步。
走出紫宸殿外,少堡主抬手摸了摸放置在胸口的銅片,有點想把它拿出來輸個信息進去問問其他人都怎麼樣了。
段邪涯跟慕右使肯定是在無荒城,江城主則在飛星城,白神醫在神醫穀,謝樓主在千機樓,隻有許久未曾見麵的哥哥此刻不知身在哪裡。
他手指動了動,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現在這樣的關頭,這些小動作還是少做為妙,或許等離開了天外邪魔目光聚集的皇宮之後,自己可以再用銅片去聯係哥哥。
這樣想著,少堡主下了台階準備往左邊走,走沒兩步就看到兩盞宮燈從夜風中瑩瑩而來。
而走在那兩個提燈宮女身後的,是他以為明天才會見到的人。
少堡主:“……”
白天那場還沒演夠,現在還有加時的嗎?
楚向晚絕望地想,就算是天外邪魔,也要有休息的時間吧!
容行換了一身跟白天不一樣的衣服,白色的衣袍上依然繡著象征身份的龍,不過是淺金色,在行走之間竟像能反射出前方的光亮,宛如活轉,在他的衣袍上遊動。
大抵世間所有長得好看的人穿上白色的衣服,俊美程度都會有所增加,哪怕在窒息之中,少堡主也察覺出眼前的人看起來比白天溫柔,也比白天好看。
走到離少年還有十幾步的地方,其他人就停了下來,隻有容行依舊在往前走。
一身白衣的帝王來到了他麵前,少堡主跟他靜默地對視了一下,兩人都沒有動作。
又過了幾秒,感到容行好像在等自己有什麼動作,楚向晚這才想起上次他說過自己在他麵前從來不跪,真是膽大包天。
眼下這麼多人,那就跪一跪好了。
他打定主意,就一撩下擺,要在容行麵前跪下:“參見——”
然而麵前的人一伸手就托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托了起來,說道:“免了。”
嗯?怎麼還轉性了?
楚向晚剛站直身體,就聽站在麵前的人說,“快去換衣服,朕帶你去個地方。”
一聽到換衣服,看到不遠處那四個熟悉的宮女又再次從隊伍裡走了出來,少堡主就忍不住眼角一抽:“……”
這要他穿女裝的頻率也太高了,今天都穿了兩次了,能不能不換?
在沒穿著女裝的時候,他隻是來自邊境,被暫時寄放在皇宮裡的追雲堡少堡主,在容行麵前十分恭順,並不像穿著女裝的時候一樣跟他對著乾。
他用目光表達著自己的訴求——這麼黑燈瞎火的,不換女裝行不行?
容行看懂了他的意思,然後拒絕了他:“不行。”
做事情就是要有始有終,白天他們還看到他對一個小狗眼少女另眼相看,晚上就變成了對一個小狗眼少年格外不同,那成了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麵前的人,在他耳邊說道:“難道說,你想自己做自己的替身?”
楚向晚:“???”
容行退開一些,看到少年顯然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連忙衝自己搖了搖頭。
事態已經夠複雜了,少堡主想道,不能變得更加複雜,還是換女裝吧。
不知為何,見他點頭,容行還感到有些可惜,不過還是說道:“去吧。”
容行負手站在紫宸殿外,看著少年進去,想著這個小東西隻有在這種時候才配合自己。
他在外麵耐心地等了一陣,剛剛進去的人變了個樣子,回到了眾人視野中。
楚向晚彆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覺得今天晚上這身衣服比白天的時候好像更繁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