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四天,高考成績就能查到了,呂冬這樣的高中畢業生,也會返回學校,走完高中最後一段。
有很多人會選擇複讀。
但更多人要進入社會。
這年頭,能考上大學的畢竟是少數。
像李文越家這種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供個高中生也不輕鬆。
不算糧食換來的飯票,包括呂冬在內,不少高中生每周生活費也就十幾塊錢,每周不足十塊錢的也大有人在。
呂冬所在的青照一中今年評上了省級規範化學校,學費從500漲到800,有些複讀的人,可能會做出另外的選擇。
當然,呂冬不會去複讀,一年時間不足以讓二十多年沒接觸過相關知識的人,從超級學渣變成學霸。
有些人可能偏科,比如說數學或者英語不好,呂冬不存在這種現象,他絕對不偏科,因為每門課成績都差不多。
嗯……英語稍微好點,倒不是相對擅長,而是選擇題比較多。
反正都看不懂,答案挑長的選就是了。
呂冬騎車從老街走,經過七叔門前時,斜對麵聚集不少人,包括七嬸在內,都圍在那裡,中間有人在發東西。
“彆急,大家都有!”略顯沙啞的女聲從人群中傳出來。
呂冬騎在自行車上夠高,能看到有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在發塑料扇子。
就十幾年後商場搞活動贈送的那種,這年頭算個稀罕物。
拿到扇子,人群漸漸散開,裡麵的女人看到了呂冬,喊住他:“冬子,等等,拿著!”
呂冬停車,接過塑料扇子:“明蘭姑好。”
這是本家的一個姑姑,早已嫁人,婆家是同村李家的。
呂明蘭又給呂冬塞了個酒起子,說道:“拿著,這個起啤酒好用。”
呂冬掃一眼,扇子和酒起子商標明顯,上麵都有太平洋保險的商標。
呂明蘭鄭重說道:“你和你媽想上保險,一定要找姑。”
“好來!”呂冬一口應下來:“上的話肯定找你。”
呂明蘭沒跟呂冬多說,又湊到老街人群中,繼續說保險去了。
呂冬回到果園,見時間還早,提上漁網和水袋,去了河上。
今天不算熱,三角大壩附近早早坐了好幾個釣魚的老一輩。
“冬子,來晚嘍。”有人說道。
這裡釣魚的都是長輩,呂冬惹不起,笑著說道:“叔爺們,你們釣,我去下遊。”
他順著河岸往北走,找適合下網的地方,沒走多遠,看到呂建設從河堤下上來,手裡提著個直挺挺的小豬。
小豬不大,連四十公分都沒有,明顯死了。
“建設叔。”呂冬的目光落在他提著的小豬上:“這是咋了?”
呂建設晃了下小豬,說道:“拉稀,治不好,死了,扔河裡去。”
對於沿河村莊來說,青照河還承擔著一個極其重要的作用——垃圾傾倒場。
彆的不說,呂冬之前就遇到過死豬。
呂冬忽然想到螞蟥:“剛死?彆扔,給我吧。”
呂建設正色說道:“彆胡鬨,病死的,不能吃!”
呂冬解釋:“我用它在河裡下餌,抓東西。”
“真的?”呂建設確認。
呂冬信誓旦旦:“建設叔,我又不是小毛孩子,乾嘛騙你。”
反正是扔河裡的東西,呂建設遞給呂冬,說道:“給你吧,抓緊處理,這天很快就臭了。”
有了這頭死豬,可以繼續下餌,呂冬趕緊返回果園,看著不大的小死豬考慮起來。
以前隻用雞血是沒彆的用的,雞肉、雞胗甚至雞腸子,鐵叔鐵嬸都能賣,不可能給他,但這頭小豬不同,除了血還有一身肉能用。
豬血放出來,可以繼續用之前的辦法,豬肉和內臟呢?
呂冬很快有了主意,跑到骨灰堂後麵,翻出些去年裝蘋果剩下的大眼網兜,過會用來裝肉。
接著,他找來把破刀、砍樹的斧子和之前裝螞蟥的瓦盆,暫時化身為屠夫。
呂冬沒有殺過豬,隻在集上見人殺過,如果是頭活豬,未必下得去手,死的就沒心理障礙了。
這是正兒八經的廢物再利用,響應號召勤勞致富。
於是上演了一場蘋果園少年砍豬事件!
這活不是看過就會的,呂冬搞的現場慘不忍睹,好在就一小死豬,以前過年胡春蘭鹵下水,他用斧子劈過大豬頭,耗費些時間,也就搞定了。
出林子洗掉身上的血,找網兜分彆裝好豬肉和內臟,呂冬害怕出去嚇到人,又全都裝進化肥編織袋裡。
東西有點多,不好拿麥稈,呂冬看到果林一角有些胡春蘭扔掉的碎布頭子,乾脆撿起來,一塊塞編織袋裡麵,又去骨灰堂後麵翻找出沾著砂灰和泥巴的施工線,再次去河上。
呂冬沒有去三角壩,一群爺爺輩在那釣魚,往河裡扔東西屬於找不自在,乾脆出果園往北,去了下遊。
先弄碎布和豬血,碎布團成一團,沾上瓦盆裡的豬血,塞進網兜裡麵,再綁上施工線,扔進河裡等著往下沉一點,然後拴在岸邊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