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杯車子一晃,後麵十幾個人擠在一起,難免碰到傷處,頓時一片慘嚎。
這車一加油門,又是慘叫連連。
回去這一路,有得受了。
胡同口,李林和呂坤看看彼此,這就跑了?完事了?也太輕鬆了吧?
其他人也有點不可思議,原以為會有場硬仗,不成想一陣蟲子雨就給砸跑了。
呂建仁拍了呂冬肩膀一下:“好小子,今天算你出師!”
又有人過來拍他:“行啊,冬子!上次抗洪就得虧有你,這次也不賴!”
“主意不孬!”還有人說道:“漲見識了!下次工地搶活,有新招了!”
呂冬心下發慌,自個會不會把呂家村都帶偏?
呂家村的人以後出門個個帶蟲子……
畫麵太滲人,不敢看!
不斷有人過來跟呂冬說話,仿佛他成了這群人中領頭的,所有人都服他一般。
威信就是在這種時候建立起來的,呂家村的人,特彆這裡的人,不知不覺間,對呂冬已然有了些信服。
呂冬有種體會,呂家村就是他的根,也是他能在外麵立足的根本。
沒有呂家村的人的支持,他可能連大學城都待不住。
可能外麵一鬨,李二叔家的人醒了,又有哭聲傳出來,眾人心情沉重,沒了再說話的心思,一個個往回走。
呂冬帶著小一輩的,拿筷子把能用的癢辣子又撿回來,預防下半夜還有襲擊。
對方看似跑了,誰知道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熬到十二點半,呂冬撐不住了,這些天本就連軸轉,下午又是雨淋,又是冰雹砸,累得困得睜不開眼,跟呂建仁說了一聲,回老屋睡覺休息。
回去,連澡也沒有洗,歪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又熟又長,呂冬醒過來後,太陽早已高高掛在天上。
再看時間,都上午九點多了。
呂冬好久沒睡過這麼長時間懶覺,一時間竟然不想起床,哪怕再多躺兩分鐘都好。
躺完兩分鐘,又想再躺五分鐘……
這是要賴床,呂冬趕緊起來,洗漱過後也沒去果園,上集街準備去李二叔那看看咋樣了。
剛到集街,就到看到七叔急乎乎從北邊過來。
“昨晚沒事?”呂冬問道。
呂建仁說道:“沒事,我七點多回去睡了會,剛你七嬸說供電公司的人來了,在大隊跟李老二談了半個多小時,談崩了。走,快點,過去看看。”
呂冬加快腳步,倆人沒再去李家柱那邊,直接到了大隊。
大隊門口聚集不少人,院子裡停著一輛警車,還有一輛車門塗著供電公司字樣的皮卡車。
剛進大隊院子,就聽到辦公室門口有人在爭吵,好多人都圍在那裡。
“人沒了,你們輸電杆子上的線斷了造成的,我們不訛公家。”李家柱的聲音傳出來:“但你們也要拿出個公平的章程吧?”
有個悶雷般的聲音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意外,是天災,非人力可以抗拒,誰都不想看到意外!我們給你一萬元喪葬費,是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按規定,我們可以一分錢不賠!”
他又說道:“昨天那麼大風,誰能保證不出意外?”
從人群外看過去,有個梳著背頭的中年人一臉嚴肅,說起話來像連珠炮:“你們再無理取鬨,這一萬元人道主義援助也不會有!”
“天災,這是天災?”呂振乙爭辯道:“電線斷了,為啥不跳閘!漏電保護器呢?為啥沒管用!”
梳著背頭的中年人也很無奈。
新的漏電保護器申請了,要走程序,沒下來,考慮到幾個村莊的實際用電問題,他們這才繞過漏電保護器先接上電送電。
大熱的天,沒電多難受?還不是一片好心?結果卻鬨出這個爛攤子難收拾。
供電公司冤不冤?
梳著背頭的中年人卻不能這麼說,因為按照規定,確實屬於違規操作,大聲說道:“這裡麵情況很複雜,跟你說不明白,你們也不懂。”
他板起臉:“情況我已經說了,人道主義援助也有了,你們要麼在協議上簽字,要麼我現在走人,以後都不用談了。”
說話間,他就朝旁邊的車子走去。
“不能走!”有人喊道:“不能讓他走!”
背頭中年人不是一個人,有幾個同行的人,分開人群往車那邊擠。
呂建仁背起雙手,耷拉著肩膀,走了過去,邊走邊吼道:“鬨啥鬨!都鬨啥!有沒有個樣!”
周圍人看著他,不明白老七又要搞哪一出。
但大家夥心理敞亮,了解呂建仁為人,知道他不會做損害呂家村的事。
呂建仁又吼道:“彆吵吵了!”
呂家村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背頭中年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呂建仁陰沉著臉:“沒聽嗎?人都說明白了!人道主義援助也給了,還鬨啥?”
背頭中年人不禁看向呂建仁,總算來了個明事理的,看樣子還是說話管用的,這下應該好辦了。
“這位同誌……”背頭中年人想跟呂建仁搭話。
呂建仁根本不搭理他,看了眼皮卡車,直接脫掉半截袖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光著膀子朝車前走,邊走邊說道:“昨晚沒睡好,我找個涼快地睡覺。”
說話間,他來到車頭遮蓋的陰涼處,直接躺在車輪下麵。
看到呂建仁的動作,背頭中年人臉都綠了。
呂建仁知道自個跟人談,三句話就得談崩,還是做最擅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