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持續到晚上八點多,胡斌兩手空空出了屋門,推上摩托車準備走。
石頭送出來:“文武,要不我借你點。”
胡斌意動,但還剩下一點理智,說道:“不了,等我有錢,再來翻本。”
他知道石頭所謂借錢的真實含義,這高利貸借上,可就利滾利了。
借錢,也不能找石頭借。
不止是他,輸光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跟著也出屋門,推上自行車走人。
倆人出大門,推自行車人說道:“我回去籌錢,明天繼續!”
石頭說道:“行!沒問題。”
胡斌騎上自行車,往回走,大冬天裡,小縣城基本沒夜生活,這個點街上早沒人了。
今天身上的錢輸了個乾淨,沒錢咋辦?咋翻本?
走著走著,胡斌路過電信營業部,忽然想到白天的事。
呂冬連手機都買了!
……
院子的堂屋中,就剩下一個人,馬哥在收錢,厚實的一大摞。
石頭從門外進來,恭維道:“馬哥,你這打牌技術,厲害!”
“小意思,不值一提。”馬哥收起錢,說道:“這都小打小鬨,不算什麼。等哪天有空,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大場麵。”
石頭問道:“楊……”
馬哥轉頭看過來,石頭給自個嘴一巴掌:“瞧我這張破嘴!”
“明白就好。”馬哥警告:“石頭,管好你嘴,彆哪天讓人拿針縫上。”
石頭笑:“馬哥放心,我滴水不漏。”
馬哥點點頭,出院子門,進另一條寬敞點的胡同,上了輛黑色桑塔納,打火加油門離開。
……
出縣城的大道上,胡斌找到個帶公用電話的商店,撥打之前專門記下的號碼。
“呂冬,是我,你哥!”胡斌笑著說道:“沒啥事,就問問你回去了沒?回去了?行,你明天有事沒?要不我去找你耍?啥?你明天有事?沒空……”
呂家村大隊,隱隱聽到呂冬說胡斌的名字,胡春蘭不放心,從辦公室裡跟了出來。
這個娘家侄倒不大惹事,就是好耍牌,多少錢都不夠往裡麵填。
呂冬看到了胡春蘭,問道:“哥,有啥事你直說,我這邊開著會來。”
另一邊似乎不好意思開口,遲疑了一段時間,才說道:“呂冬,手頭方不方便?先借我1000塊錢救救急,頂多一個星期我就還你。”
“你又去耍牌了?”呂冬馬上有所猜測:“那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不夠往裡填,你……”
其實耍牌玩拖拉機的人很多,比如七叔就非常精通,但隻是純粹的打撲克而已,跟賭不沾邊。
根據七叔的說法,真正贏到錢,也就是與那幾個人販子耍牌的時候。
胡斌的話打斷他:“就這一回,我翻本就不去耍了。”
如果真的是年輕的呂冬,說不定還會信,曾經呂冬孬好開過店,也見過一條街上的人咋把自個耍的家破人亡。
這東西,沾上了,就不好戒,而且按照老娘的說法,胡斌耍了不止一年。
借給他錢,那就是推波助瀾。
呂冬臉皮足夠厚,借錢的人好意思開口,他也好意思拒絕:“哥,你也見了,我剛買了個手機,手頭暫時沒錢,要不你過來,咱兄弟倆好好拉拉……”
“我就不過去了,有空再找你拉,行了,不說了。”
話音落下,手機裡響起嘟嘟聲,另一邊掛了電話。
呂冬轉頭看向胡春蘭:“表哥的電話。”
胡春蘭早不抱希望了:“借錢沒有。”她說了件呂冬不知道的事:“兩年前,他跑來咱家說車壞了要大修,廠子裡暫時沒發錢也沒生活費,我把買肥料的幾百塊錢給了他,後來才知道他是拿去耍牌,到這彆說還,提都不提。”
呂冬收起手機:“幾百塊錢到無所謂,如果乾彆的要用,咱能幫自然幫,但這種事……”
胡春蘭很無奈:“你大舅那點家底,早晚得讓他折騰乾淨。”
呂冬:“要不我找找派出所,咱鎮所,我認識幾個。”
“可彆!”胡春蘭提醒道:“人還不得怨恨咱一輩子!尤其你大舅媽,那張嘴多厲害,還不得天天上門來打。”
她歎口氣:“人各有誌,咱勸過了,說過了,還能咋樣?你大舅兩口子都管不了,咱也彆再操這個心。”
大過年的,拿著禮回趟娘家,哥哥嫂子都不帶留下吃午飯,一年一年下來,心難免淡了。
呂冬點點頭:“我曉得了。”
田大榜的事,就讓呂冬意識到,人力有時儘,他更不是救世主。
回到大隊辦公室裡,沒過多大會散會,呂冬特意跟李家柱走到一起,邊走邊說道:“李二叔,我在學府文苑買了棟房子,想著簡單裝修一下,彆的人我也不認識,隻好來找你。”
李家柱問道:“你啥時候有空,咱過去看看。”
“明天行不?”呂冬提議。
李家柱點頭:“行。我明天上午先去村裡的新店看看,下午再去你那,實地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