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他將手心裡的紙團直接燒毀,“天黑之前一定離開。”
“但是你身上的溫度好高。”她能明顯感受到他身體的異常。
“死不了。”隨疑感受到有人追過來,把她按回去,一刻也不停地往雪陽的地牢去。
用業障之氣給身體帶來的痛苦,比不上宋輕雲喪命在此。
宛茸茸悶在他懷裡,看著他一身都濕透了,全身都要燒著了一樣。
她心裡都是擔憂,怕夢裡的事都成真。
大概是過於緊張她感覺肚子疼起來,她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深吸了口氣,心想,寶寶這個時候千萬不要鬨。
但是肚子裡的孩子卻沒有聽到她的話,肚子有點墜痛,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悶著氣,運轉自己身上的靈力,試圖讓痛意緩下來。
但是效果甚微,她強撐著,不想讓隨疑擔心。
隨疑殺了一路到了地牢,隻身殺進去,一身的殺戮和血腥,讓他看起來恐怖至極。
“攔住!”人像潮水殺出來,隨疑眼睛都沒眨一下,手中凝聚藍色火焰將黑暗和人都吞沒。
他踏著屍體走進了地牢,赤紅的眼眸陰沉的要滴血了般。
“我的人呢?”他腳踩著領首之人的頭,陰森森地問道。
“在那,那裡。”那人驚恐地說完,隨疑腳下用力,踩著他碎了的腦袋,就往暗處走去。
整個地牢內都是血腥味,還有肉燒焦的味道,宛茸茸聞的難受。
隨疑快步走到關著宋輕雲的地牢前,就看到宋輕雲一身都是血,被困在裡麵。
他艱難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告訴隨疑,不能進來。
但是隨疑一掌碎了所有的牢門,踏步走進去,頃刻間一道暗光將他圍起,光晃著眼,殺意立刻襲來。
隨疑半眯著眼,看著這個陣法明白過來,是誰破了聚仙閣的陣法。
“真的太小瞧我了。”隨疑唇邊揚起冷冷的弧度。
蓄積妖力在手間,藍色的火焰如一把劍,在他手中燃燒著。
他的手在身前結出法印,火焰像是遇風而燃,猛地竄起,沿著整個陣法覆蓋徹底。
晃眼的光變成了灼人的熱,他屏氣凝神,眼神如利器,手利落地一劃而過。
隻聽得嘭的一聲,所有的暗光變成一把劍,全部碎成了粉末,落在了潮濕的地麵上,被徹底焚燒。
隨疑將手一收,因為用了過強的妖力和業障之氣,他的身體已經臨近崩潰,腳步晃了好幾下,捂著心口強忍下湧到喉間的血,血液都在沸騰一般,他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怕宛茸茸受到影響,急忙用自己的妖力護著她。
他停了幾秒,伸手將綁著宋輕雲的束縛去了:“變回原形。”
“小心,沈無餘真有高人相助。”宋輕雲虛弱地說完,就變回了一條小紅蛇。
隨疑當然知道有高人相助,要不然這些蠢貨,怎麼能破了他的結界。
他直接將小紅蛇撈到袖子裡,救到了宋輕雲,心裡鬆了些:“輕雲,先給自己療傷。”
他說完伸手摸了下正在自己懷裡的宛茸茸,怕她有閃失。
宛茸茸感受到他的動作,鑽出一個腦袋:“我沒事。”
“彆怕,會出去的。”他指腹點了下她的頭。
她看著他死白的臉,像是當初在無妄山初見他的時候,心裡知道他現在已經身負重傷,但是她不敢多說,打擾他的心神。
隻是點了點頭,自己也忍著肚子的痛,乖乖地縮回去,她完全相信他能帶他們離開。
隨疑把欲燒毀他的業障之氣暫時壓製了些,飛身就離開地牢。
一出去就看到四周都是鋪天蓋地的人,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他看著這個場麵,想到上次還是被沈靈雲封在無妄山。
“隨疑,你一出無妄山就為非作歹,今天我們就將效仿仙逝的靈雲仙尊,將你繩之以法!”沈宵位居眾人之首,義正言辭地喊道。
“看來沈靈雲的死,也沒能讓你們學聰明。”隨疑眼中都是狂傲,神情囂張,飛上高空和他們對峙,看著那些人像是看著螻蟻。
沈宵聽到他說沈靈雲嗬了聲:“靈雲的名字豈是你可以提的!”
“沈靈雲不過是個殺夫殺子的女人,她有什麼尊貴的!”隨疑已經沒有任何的耐心,他的身體也不允許再拖延,手一伸劍便顯了出來。
一劍揮下,天地皆震,天邊烏雲密布,天雷滾滾。
隨疑已經殺紅了眼,手中和身上都是血。
宛茸茸肚子的痛意也愈發劇烈,孩子像是知道他的父親在經曆怎樣的廝殺。
她隱隱有種要生的感覺,疼的整個人都縮起來。
重傷的宋輕雲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從隨疑的袖子溜到宛茸茸身邊:“怎麼了?”
“肚子好疼。”她喘著粗氣,小聲問,“我是不是要生了?”
宋輕雲急忙看她有沒有流血:“不是,彆緊張,可能是封印導致的。”
“封印?”宛茸茸想到隨疑說的封印,心想是不是那個閉靈印。
這時,腦袋突然響起了喚鈴靈的聲音,她渾身一僵,是師尊在喚她!
師尊醒了嗎?!
她怔了下,反應過來,沈無餘能抓宋輕雲肯定是識破了他們的身份。
鈴鐺聲在腦袋裡一直響著,每一次都加劇了她肚子的痛意。
她死死地忍著,師尊醒了一定會對付隨疑,不能讓他給隨疑添麻煩。
宋輕雲看她渾身的絨羽都濕透了,想跟隨疑說,但是被她按住,見她搖了搖頭,隻能沉默地看著她。
隨疑在外麵已經殺出一條血路,無心戀戰,一劍刺向沈宵的心口,冷笑道:“沈靈雲說到底從來沒喜歡過你,不知道你在護什麼,蠢貨!”
他說完手中的藍色火焰,將沈宵打出去幾米,直接飛身逃離了重重包圍。
站在高樓之上的宛無源,看著要離開的隨疑眼中都是冷冽,他沒想到隨疑此人這麼瘋癲,能在千人圍殺之中走出去。
他看向一旁的枯葉,撚在手中,風淩厲地刺向隨疑的腹部,同時一道寒光也猛地刺回去。
宛無源偏頭,那劍直接擦著他的顴骨滑過,耳旁的頭發都被劍氣割成兩段,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臉。
而隨疑舉起兩指間的枯葉,直接燒成灰,挑釁一般吹了乾淨,就消失在眾人麵前。
宛無源望著隨疑離開的方向,手緊緊地握死,他萬萬沒想到,宛茸茸現在寧願疼死,也想護著彆人。
回頭看向正插在牆上的劍,平靜地說:“你也臟了。”
他手握著這把劍,隻聽得劍發出嗡鳴聲,他手中運力,直接把劍毀了乾淨。
*
隨疑從雪陽出來,直接一路往魔界的方向飛去。
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妖族各方勢力暗潮湧動,回去就是必死無疑。
去漆離的地盤目前是最穩妥的選擇。
宋輕雲看出了隨疑現在若是不及時停下來,他會自焚的。
急忙爬出來朝他說:“隨疑,你停下!”
“宛茸茸現在怎麼樣?”他知道剛才在雪陽,宛茸茸就很不對勁,但是當時的情況很危險,不能分神,隻能儘力護著她。
“她已經疼到幾乎昏厥。”
隨疑一聽,將她從懷裡掏出來,用自己的妖力,護著她的身體。
宛茸茸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掌心,眼睛微睜看著他,最後撐不住徹底昏了過去。
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看了眼下麵的深林,直接飛身下去,尋了個山洞,設了死界。
脫了滿是血的外衣鋪在地上,把宛茸茸放在衣服上,將她變回了原形,明顯能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嚇人。
宋輕雲的傷,目前是幾人中最輕的,看隨疑要用妖力給她療傷,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嚴肅地說:“隨疑,我來救她。你身體內的業障之氣已經困不住了!你若是再消耗妖力,真的沒人可以救你!”
隨疑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沒有多說一句話,冷冷地看著他:“出去守著。”
宋輕雲手鬆開,他知道這件事隻能聽隨疑的,起身往在走出去,但又被隨疑叫住:“把這隻烏龜救活。”
隨疑將落在地上的烏龜拿起來,劃破手指,滴了血到它嘴裡,就丟給他。
宋輕雲接過,嗯了聲,走之前還是說了句:“隨疑,我可以用我的命救她,你是妖族君主……”
“滾。”隨疑煩了,揮手將他推出去,一揮手結界攔了宋輕雲的不安。
隨疑低頭看著她,知道自己不救她,她就真的危在旦夕。
就算是他死,也要讓她活下來。
他伸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指尖的綠枝飛快地攀上他的手臂。
妖力瘋狂地流失,業障之氣像是燎原的火。瘋狂地灼燒著他的心神。
隨疑渾身都緊繃,壓著劇烈的燒疼感,一邊用妖力壓製她身上的封印。
他咬著後牙,堅持著,豆大的汗從他下巴掉落,一道藍色的火焰從他身上冒出來。
宋輕雲在結界外看到裡麵的場景,手死死地握著,鮮紅的血從掌心滴落。
他知道隨疑的業障之氣徹底控製不住了,他會把自己燒毀的!
“隨疑!我來救她!你不要發瘋了!”他想闖進結界,但是結界紋絲不動,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藍色的火,迅速地吞噬隨疑。
他絕望地站在外麵,掙紮著想破了結界,就看到許多綠枝在火焰中瘋狂生長,纏繞上渾身是火的隨疑。
本來洶湧的火像是被壓了一頭,慢慢地被綠枝全部侵占,緊繞著兩人,開出了許多潔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