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做的!你親口跟我說的!”她也不想相信曾經他醉酒時,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宛無源身體一僵,臉色難看起來:“你想為烏生開脫是不是?”
“宛源深!”宛源蕪沒想到他現在還在試圖將所有的錯推給彆人,“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在我生辰宴的時候,企圖帶我離開宛家,給宛家的慶生酒都下了迷藥,才讓彆人有機可趁滅了我們家!都是因為你,爹娘死在了你的手裡!”
她說完這句話,氣急攻心猛地咳了起來,捂著心口吐出了一口血,身子搖搖晃晃的,單薄的像是要被風吹落的白紙
“阿蕪!”
宛無源和烏生一起喊了起來,齊齊伸手想將宛源蕪搶到自己身邊來。
兩人一手分彆抓著宛源蕪的左右手,都緊緊地握著,殺意騰騰地看著對方。
隨疑怕宛茸茸誤傷,攬著她後退,低頭在她耳邊說:“這裡隻有宛源蕪能殺死宛無源,所以等會三人動手了,你不要勸。”
這話對宛茸茸來說,三人中兩人是她的父母,一人是她的師尊。
眼睜睜地看他們三人相互殘殺,實在是有些殘忍。
隻能轉過身,躲在隨疑的身後,想要快點結束。
隨疑也知道她不喜歡這樣,沒有為難她,把她護在身後,看宛無源和烏生相互拉扯著宛源蕪。
宛無源怒視著烏生:“烏生,你上一世害她還害的不夠嗎?”
“阿蕪方才的話,你一句也沒聽到?這一切罪惡的源頭難道不是你?”
“她不過是幫你開脫罷了!”宛無源絕不會承認自己做的那些事。
夾在兩人中間的宛源蕪,聽著耳邊的爭執,隻覺得頭痛欲裂,伸手想掙開宛無源抓著自己的手:“你放開我!”
宛無源聽到她抗拒的話,卻依舊死死地抓著她的手,一雙眼睛充血發紅,狠狠地盯著宛源蕪看,恨不得將手中的手腕折斷:“你再說一遍?”
“我不想跟你有瓜葛!”宛源蕪一臉決絕,但是看著自己兄長眼眶瞬間蓄淚,話音哽咽起來,“不要讓我對你那點兄妹之情也消失殆儘!”
宛無源不敢置信地看她,猩紅的眼睛濕了徹底,完全不願意接受她的話,厲聲怒道:“你休要胡說!跟我回去!”
“我不要回去!”她猛地掙脫他的手,但是他死都不放手,神情猙獰起來地看向烏生,朝宛源蕪輕聲問了句,“他死了,你就能乖乖聽話了是不是?”
宛源蕪聽到這話,驚恐地看他,急忙攔住他,哭著喊:“不,不要,你不要傷害他了,求求你哥哥!”
“他死了,你的心就會收了。”宛無源已經失了理智,手一揮,一道殺意滿滿地劍氣直接刺向烏生。
烏生不敢再鬆開宛源蕪,就算是麵對要殺了他的劍氣,他也沒動眉心。
但是握在手裡的手腕卻從他手裡逃了出去。
“烏生,你快走!”宛源蕪不想再看著烏生死在自己的麵前。
烏生沒有回她的話,想將她搶回來,但是宛無源的劍更快,像是無數的天羅地網,見他打的狼狽不堪,渾身是血。
“完了,我爹打不贏宛無源。”在一旁的宛茸茸擔心地揪著隨疑的衣服。
隨疑像是冷眼旁觀的路人,正在看一出好戲,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解釋:“你爹這是在逼你娘動手殺宛無源。”
他說完見她不信,手按著她的頭轉過去繼續看。
宛茸茸看到宛無源招招致命,恨不得將烏生給千刀萬剮,被他拉住的宛源蕪,眼中是淚,還有恨,全部落這在宛無源的身上,看起來居然比那鋒利的劍還滲人。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心想宛源蕪難道真的會親手殺了宛無源?
下一刻她見烏生被宛無源的劍直接劃破了手臂,鮮紅的血濺落下來,烏生往後一退躲開了宛無源的攻擊,朝她喊了聲:“茸茸,你快和隨疑帶著你娘離開!”
他的話剛說完,隻見宛無源目眥欲裂,強大的劍氣,卷著熱氣,直抵的他的心口。
烏生飛快地往後退,兩道強大的力量,讓四周本來就蠢蠢欲動的火焰,更是洶湧難控起來。
“宛源深,你不要傷害他了!”宛源蕪崩潰地在一旁喊,她看著現在的場景,恍若回到了當初,宛無源親手將烏生殺死在她麵前。
她現在滿目隻有絕望和無助。
宛無源聽到宛源蕪的聲音,冷笑一聲:“烏生,今天我就要你徹底消失在阿蕪的世界裡!”
他手中的力量迅速地蓄積,攻勢變得更為淩厲,沒有握劍的手,飛快地結成一個陣法,將烏生的後路攔了徹底。
烏生應對地艱難咬牙應著:“你休想,我和阿蕪,誰都不會離開誰!”
“閉嘴!你沒有資格喊她!一切都是你的錯,今天我就要終結錯誤!”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劍猛地刺向烏生的要害。
宛茸茸見狀,急忙想上前阻攔,但是被隨疑拉住,他搖了搖頭,宛茸茸咬著唇,正想宛源蕪這樣會比會逼到崩潰。
抬眼就看到她握著劍,猛地刺進了宛無源的心口。
劍刺入身體的聲音,讓四周瞬間都安靜下來了,隻有火燒的聲音在四周劈裡啪啦地響著。
宛無源怔在原地,看著穿過自己心口的劍,緩慢地轉頭看向緊緊握著劍柄的宛源蕪。
宛源蕪臉上隻餘冰涼:“我不會讓這些事重蹈覆轍。”
她說完又將劍往裡一捅,宛無源唇角溢出獻血,流了下來,擦了下唇邊的溫熱:“阿蕪,你怎麼舍得。”
他沾滿血的手握著身前的劍刃,像是魔怔了般,嘲諷地笑了起來:“你怎麼敢為了一個外人殺我?”
“我不能讓你再傷害爹娘,烏生還有我的孩子!”她第一次握著自己的劍沒有手抖,閉著眼無比堅定地用劍徹底貫穿他的心口。
宛無源心神瞬間受到重創,他手中的劍在掌心滑落,當的一聲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也像那把劍一般,全身的支撐都失去了,頹然地倒在地上。
宛源蕪怔然地看著自己滿手血的手,垂眸望向著躺在地上,直直地凝視著自己的兄長。
剛才所有的勇氣和恨意都被理智衝垮。
她渾身都在抖,不斷地往後退,烏生急忙起身想將她攬到了懷裡,但是她卻躲開了。
大概是這樣的打擊讓她有些應激,她站那裡手足無措地看著宛無源,唇微微顫動,想說話,卻哽咽地沒有出聲。
她怎麼也沒想到十幾年的陪伴和親情,居然走到了手足相刃的地步。
宛無源看她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的模樣,唇邊揚起笑:“阿蕪,你親手殺了我,你手上粘的第一滴血是我的血,就算我死了,你也洗不掉了。”
這像是個咒語,讓她的理智徹底坍塌,她捂著耳朵聲音都是恐懼:“你不要叫我!我不想聽你說話!”
宛無源將插在自己心口的劍,硬生生地拔·出·來,艱難地坐起來,用乾淨的衣袖,愛惜地擦乾淨,等擦到劍柄看到上麵的“蕪生”,手頓了許久,眼淚就直直地落了下來:“阿蕪,這把劍是我用了十年時間,給你專門打的一把劍,你卻寫上了彆人的名字,那我算什麼?”
宛源蕪目光落在那把劍上,搖了搖頭:“我們是兄妹,隻是兄妹,你為什麼不懂呢!”
“兄妹?”他嗤笑了聲,“旁人不知,你會不知我們到底是不是兄妹嗎?”
宛茸茸聽到這話,不解地看向隨疑。
隨疑想到宛源蕪和宛家父母確實不太相似。
宛源蕪一時說不出話來,捂著臉,隻覺得所有的話都有點不知從哪裡說起。
“你三歲才進我宛家的門,你生病了總要我陪著你睡覺,你有好吃的,也隻給我一個人留,我們是彼此的唯一,依靠著對方長大,我以為我們能長久地在一起,阿蕪,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宛源蕪會想到過往,那些簡單高興地隻有她和哥哥的日子,都攪得她心神一震:“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一切都是因為你太極端,把我困得喘不過氣來!我要逃離你!”
“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我隻想和烏生在一起!”
她兩句話讓宛無源神情一凜,他跌跌撞撞地起身,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那你為什麼要對我好,為什麼要靠近我,為什麼要給我那麼多希望!”
隨疑見宛無源已經被激的徹底失控了,沒有再拖延下去的想法,手一揚數根細繩將宛無源直接一扯,重摔在地。
他將地麵的劍直接撿起遞給宛源蕪:“這裡隻有你能殺了他。”
宛源蕪看著他手中的劍,知道隻要宛無源死了,那些事都不會發生,她會和烏生在一起,孩子能順利長大,一切錯誤都不會有。
她伸手接過劍,走到宛無源的身邊,一雙眼睛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情緒,隻是舉起手中的劍。
宛無源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入心裡。
“對不起,我也有錯。”她說完將劍直接刺入他的靈丹之處,強大的力量從宛無源身上全部散開。
他眼神漸漸失去了所有光彩,手抬起想抓住她的裙擺,他腦海突然閃過她穿著一身綠裙,撞到他懷裡的樣子,笑著喊了句:“阿蕪……”
宛源蕪慌亂地轉身,看向烏生和宛茸茸,宛無源因為她死了,她沒辦法如常地活下來,蒼白的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她想再看看她的烏生和孩子。
宛茸茸覺得她神情似乎不對,想走過去,下一刻就看到她將那劍拔出,直接抹向自己的脖子。
“娘!”
“阿蕪!”
隨疑沒想到她這麼激進,飛快地將她手中的劍打落,手直接敲在宛源蕪的脖子上,將她打暈,丟給跑過來的烏生。
“帶他們離開,這裡的火要控不住了。”隨疑朝烏生說。
他說完,將兩個睡醒的孩子給宛茸茸,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帶孩子安心回去等我。”
宛茸茸想到剛才的場麵,眼淚在眼眶打轉,沒吭聲,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袖子,恨不得拽下一片衣袖,眼中都是不願意。
隨疑很想帶她離開,但是現在他必須留下來找到沈宵,問絕情蠱的解決方法,低頭直接親了她的額頭:“怕什麼?我還沒娶你。”
他將她推給烏生:“快回去。”
烏生看現在的情形,確實不好,但是他也知道隨疑的身體情況:“你呢?這火中還有聖火,你能承受的住?”
隨疑嗯了聲。
烏生也沒有再多問,直接化身成一隻大鳥,將宛源蕪和宛茸茸都放到後背,展翅便從火海中衝出去。
展翅飛翔的狂風卷著火,像是剛平靜的潮水,又開始潮湧起來,將下麵所有的景色遮蓋。
宛茸茸抿著唇看越來越遠的火海,看向剛才自己握著隨疑的手,那炙熱的溫度,像是還再燒著她的手心。
她看向正靠在自己身上的宛源蕪,又看向自己懷裡的兩個孩子,心裡被不安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