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茸茸給兩隻小崽崽洗乾淨,本想抱他們兩去廚房做飯,一出門她就敏銳地發現,好似有人在監視她。
之前都沒有這種感覺。
她餘光看了四周,沒看到人,但是她很確定是有人在盯著她。
這個地方隻有雪陽的人,看來是誰不放心雲澤。
她想到自己帶回來的那個人,心想,難道是想看她會怎麼對待那個人嗎?
宛茸茸不確定地往之前那個房間去,就看到那人還躺在矮塌之上,臉色蒼白。
她走到矮塌之前,盯著她的目光並沒有消失,看來她想的是對的。
宛茸茸沒有雲澤的記憶,醫術都是身體的本能,她一時間還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這個人,雪陽的人才會覺得安全。
眼睛看到之前握住她腳踝的手,伸手碰上,心想,雲澤是醫者,要不先弄斷他一隻手,再給他接回去?
隨疑感受到手心的觸感,想到宛源蕪給他們的纏魂絲,是可以綁定靈魂以意傳音,急忙將兩人的纏魂絲想連,一連通便聽到她這句內心話:“……”
她正想上手,隻聽得腦海冒出一句:“是我。”
宛茸茸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僵坐在那裡,急忙用意識回答:“隨疑!你在哪裡?”
隨疑真的要被她逗死了:“在你眼皮子底下。”
宛茸茸聽到這話,就看到那張十分普通的臉,還沾著血跡,看起來有點醜。
“你怎麼變醜了?”
隨疑:“……現在是在意這個時候?”
宛茸茸也覺得自己的重點錯了,有些訕訕,又聽到他說:“現在有人在監視你,你的身份是雲澤,喜歡帶一些重傷之人回來當藥人。”
她一聽藥人有點傻眼,藥人她知道,有些走邪魔歪道的醫修會用凡人或者是妖魔為自己試藥。
藥人一般會死的很慘,因為有些新煉製的藥不知效果,藥人吃了可能會被活活折磨死。
沒想到雲澤居然是這樣的人。
“那我現在要給你試藥?”宛茸茸問道,“試什麼藥?”
她知道雲澤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藥。
“給我泡個簡單的藥浴。”他身上都是血,十分不適。
兩人的對話在無聲中說完了。
找到隨疑,宛茸茸心裡就安了很多,聽了他的話,起身朝外麵喊道:“來人,將這人給我放到後院的熱池中,我要用他試藥。”
她的住處本是空無一人,她的話一落就出現了兩個高大的男人,習以為常般朝她領命,將躺在床上的隨疑給直接送去後院的熱池。
雲澤的後院有許多的熱池,大概都是用來試藥的,每一間熱池都用雪白的帷紗做點綴,乾淨到不染塵埃。
隨疑被放到冒著熱氣的池中,宛茸茸懷裡還抱著兩隻小貓崽,另一隻手中拎著一籃子的草藥,站在池邊,朝那兩人說:“我試藥規矩懂吧。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打擾,也不允許任何人視聽!”
她這話說的意有所指,這兩人長年監視雲澤自然知道,諾諾地應下,便轉身離開。
等門一關,宛茸茸直接開了結界,將籃子裡的草藥丟在一旁,急忙蹲在水池旁,看睜開眼的隨疑,高興地說:“我還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就自己來找我了。”
隨疑看她頂著雲澤的模樣眉開眼笑,萬分不適,伸手按在她的眉心。
一道光在她身上一閃,宛茸茸就覺得自己被什麼勾出來了般,和雲澤的身體分開了。
“還是這個模樣順眼。”隨疑濕漉漉的手指捏著她的臉,雖然不是真是的□□,他也喜歡。
宛茸茸看著水中的倒影,自己是一個閃著瑩瑩白光的人形,看來隨疑真的將她的意識和雲澤分開了。
她坐在池邊,低頭盯著他的臉看,撅了撅唇:“你這具身體是誰的?真的不好看。”
她還是喜歡隨疑長的好看的模樣。
“不好看,就不喜歡?”他甩了水到她臉上。
宛茸茸長吟一聲:“當初在無妄山你也不好看啊。”
“所以,你在無妄山不喜歡我。”隨疑將她一把拽入水中,將自己的身體從隨千流的身體裡出來,將她拉到懷裡。
她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抿著唇,想解釋:“我們那時候才剛認識。”誰會喜歡一個剛認識的人啊。
隨疑卷著她的長發,看到她發間沒有自己送她的那根發簪,眉心一緊。
還沒問,見她轉過身,眼睛帶著期待看他:“隨疑,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難道是在無妄山?”
“想知道?”
宛茸茸急忙點頭,之前隨疑在街上握她的手,她才意識他對她什麼意思。
隨疑看她滿臉期待的樣子,低頭,湊近她的唇,笑著說:“不告訴你,笨鳥。”
“隨疑!”她覺得這人真的越來越欠揍了。
給了他一腳,隨疑看她這嬌俏的模樣失笑,揉貓一樣揉她的頭。
宛茸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開始琢磨正經事:“隨疑,我們到這裡來,還成了不同的人,是要乾什麼嗎?”
“我本意是讓沈靈雲回到過往,但是陣法扭曲了,導致我們都回到了過往。”
“那我們看到的沈靈雲是沈靈雲嗎?”
“是,她沒有記憶,會按照往事走,我們隻需要等她死後,記憶結束的那一天就能離開。”隨疑也知道自己失策了一回,自己還在隨千流身體裡,為了不跟沈靈雲接觸,才讓傀儡人接受了隨千流的記憶,讓他按照記憶中的故事走。
他還要沈靈雲愛上隨千流,等隨千流因為絕情蠱一死,沈靈雲那時定然會斷腸寸斷。
“她死的時候,不就是你被壓在無妄山之時?”她神情沉重起來,“難道我們也要看著你再次經曆那些事嗎?”
她並不想看隨疑受折磨。
但是隨疑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當時已經將那些欺辱他的人都親手殺了乾淨。
無論是雲澤還是其他人,都死他的手中!
宛茸茸看出了他眼中的戾氣,冷銳地驚人。
她有些害怕他這樣銳利的模樣,仰頭輕輕柔柔地吻在他的眼睛,隨疑感受到一抹柔意,長密的眼睫輕顫。
隨疑怔然地看著她,耳邊是她輕柔堅定的話:“隨疑,你彆怕,我還會保護你的,這次就從你還是小娃娃開始。”
他唇邊不自覺地揚起笑,淡淡的,帶著幾分愉悅,眼眶卻微熱,伸手把她緊扣入懷:“宛茸茸,你真的很會哄男人。”
“嗯?我哄你了嗎?”宛茸茸不解,她不過是真心話。
“嗯。”哄的他冷硬的心都軟了。
彆人總以為他喜歡殺人,又瘋又無情,但是誰知道,他從小至今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喜歡他的宛茸茸,把他當成一個普通又脆弱的人,愛他護他心疼他。
“茸茸。”他低頭壓在她的發間,輕喚了聲。
宛茸茸嗯了聲,聽到他低沉的話:“大概是在無妄山,你綁在我手臂上的那個蝴蝶結開始。”
畢竟那是他三百年來,看到的唯一亮色,很難不心動。
“什麼?”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會才知道,他是在回答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那個句話。
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假的!”
隨疑咳了聲,閉上眼睛假裝沒聽到,強壓這唇邊的笑,任由宛茸茸在一旁追問。
宛茸茸和隨疑彙合後,她每天除了給沈靈雲療傷,就是給雪陽不同的人療傷,以至於她學到的不少醫術。
隨疑用重傷混到她身邊後,宛茸茸又趁機把他提到自己身邊當她的幫手,好保護自己。
但是他不喜歡沈靈雲,為了不看到那張臉,每天裝瞎,用白綾蒙住眼睛,跟在她身邊,沉默又沒存在感,所以大家對他的關注很低。
安穩平靜地過了七天,宛茸茸還在琢磨,沈靈雲和隨千流真的不見麵發展感情了嗎?
正當她百般無聊,就見沈靈雲來跟她說,要出去曆練,問她拿了些藥。
宛茸茸心想這次肯定有進展,因為隨疑跟她說過,沈靈雲和隨千流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就成婚了。
這次不成,下次也該成了。
“你一人去何處曆練?”宛茸茸將藥遞給她,趁機打探消息。
“去浮屠之山。”沈靈雲朝她說完,又叮囑道,“我師兄就委托你照顧了。”
“我這些時日也需要出去尋找靈草煉製新丹藥,大概不在雪陽。”
“那你路上安全。”沈靈雲不善言辭,將自己的防禦靈器給她,“能護你一命。”
她說完便飛身離開,這性子確實有些冷。
宛茸茸走進屋內,拉過正給兩個小貓崽腦袋上編小辮子的隨疑:“走。”
“沒興趣。”隨疑對沈靈雲和隨千流是怎麼在一起的一點也不在意。
“但是不去,怎麼知道他們兩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把人硬拽起來,就往浮屠之山去。
兩人帶著兩隻崽崽到浮屠之山,宛茸茸就發現這裡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處靠海的繁華城鎮。
“山呢?”宛茸茸十分迷惑,隻見海水不見山的地方也能叫浮屠之山?
隨疑將濃濃腦袋上的衝天小辮子編好,朝她解釋:“浮屠之山之名,是因為此地每年漲潮之時,海麵會出現一片雲霧繚繞,蜿蜒千裡的恢弘仙山,才叫浮屠之山,這個時節剛好是漲潮之時,三界許多能者都會來浮屠之山曆練尋寶。”
“原來如此。”宛茸茸這才明白過來,目光掃向四周,確實看到很多仙門之人,“那大概什麼時候能出現?”
“大概今夜子時。”隨疑隨口一出,立刻引來一些路人的目光。
但是那些人看隨疑麵容普通,還眼瞎,抱著兩隻瘦小的貓,有人嗤之以鼻:“什麼也不知道,還胡說八道。”
宛茸茸一聽,朝嘟囔的那人說:“你覺得胡說,你彆聽啊!”
那個人看向她,本想怒斥的話,見到她遮住麵容的薄紗飛起,瞥見了下麵的顏色,眼前亮了下,話倒是沒來得及說出口。
宛茸茸先拉過隨疑的手,哼了聲:“不管這些無知小人,我們先去填飽肚子。”
她說完就牽著隨疑的手,大搖大擺地走過。
隨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頭上的步搖都在耀眼地閃著光,低頭看正窩在他懷裡的兩隻小崽崽,低聲說:“以後都學學娘親的脾氣。”
護短第一人。
宛茸茸沒聽到隨疑和兩個孩子的悄悄話,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街道上的食物給吸引:“我們吃飽了,再找人吧。”
隨疑看她嘴饞的樣子,嘖了聲:“你眼中也就吃的是正經事。”
“不是啊,你也是我的正經事。”她湊到他麵前,笑的眉眼彎彎,眼中像是碎了無數光,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