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疑躺在一側,將她擁入懷裡,擦去她的眼淚。
她弓著背,貼在他的身上,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像是在經受巨大的痛苦,本來潮紅的臉都泛白,他喊她,都醒不過來。
隨疑低頭額頭貼近她的額頭,閉著眼,腦海就閃過她的夢境,神情一凜,她居然夢到了他小時候的事。
伸手碰了下自己的眉心,想到眉心羽大概還會讓他心裡藏的那些往事,都告訴她。
急忙用力量封住自己眉心的眉心羽,宛茸茸的夢境應該是夏然而止,她抓著被子的手緩緩地鬆開,臉頰在他身上蹭了下,就安靜下來。
沒了之前難過悲痛的模樣。
隨疑暗暗鬆了口氣,望著床頂,閉著眼腦海便閃過剛才她夢境裡的自己,像條落魄可憐的狗,在滿是汙穢,臭氣熏天的泥溝裡,翻找一把沈無餘不要的劍。
他手捂上眼睛,呼吸輕顫。
他那些不願被人看到的不堪往事,為什麼要被她看到。
隨疑低頭靜靜地望著宛茸茸,心裡百味雜陳,他並不想她知道。
卻又卑劣地希望她知道更多,然後心疼他,舍不得放開他。
隨疑微微歎了聲,看外麵的天色,知道要行動了,直接起身往外走。
他在黑夜之中如風飛過,沒有驚擾任何人,直抵沈靈雲的住處,隨千流此時還在屋內。
隨疑發出了一聲鳴蛇一族獨有的聲音,便隱在暗處,沒一會隨千流便走了出來。
他已經察覺到了隨疑的蹤跡,走到了他的藏身之處,隨疑背對著他說:“沈宵已經因為你的愚蠢,在妖界埋伏,意圖滅了鳳翎鳥一族。”
“你是誰?”隨千流看到眼前高大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隨疑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說道:“沈靈雲會利用她肚子裡的孩子阻攔你。”
隨千流看著眼前裝成弄鬼之人,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隨疑直接轉過身,看著他:“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會你會選擇妖界還是選擇沈靈雲。”
隨千流看著眼前的人,有著和沈靈雲幾分相似的眉目,眉心一緊。
隨疑看他怔然的樣子,也沒心思都跟他浪費時間:“你若是不信,等會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
他說完便直接閃身離開,留下隨千流一人還有些愕然。
隨千流看著隨疑離開的方向,剛才那些話,都在耳邊回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妖界要出事。
他轉身看向緊閉的房門,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先回妖界看看什麼情況。
但是他還未走幾步就聽到屋內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
他急忙跑回屋內,就看到沈靈雲捂著肚子,臉色蒼白,身下都是血。
隨千流看著這樣場麵,心裡一駭。
沈靈雲手抓著被子,感覺到不對,他師兄給她喝的不是催產藥,是墮胎藥。
他想讓這個孩子死。
她忍著痛,朝坐在床邊的隨千流說:“你去喊雲澤,我要生了。”
隨千流沒應,伸手給她診脈,眼中的駭然還沒下去,就被震驚和失望給取代:“你喝了藥?”
他想到剛才那個人說的話:“沈宵要你喝的藥是不是?”
沈靈雲看著她,蒼白的臉更加發白,肚子上的痛意甚至抵不過心裡的,她張了張唇,想說,卻被走進來的沈宵打斷。
隨千流看著沈宵帶著許多人走進來,似乎沒看到他一般,朝沈靈雲說:“靈雲你彆害怕,我給你找了最好的穩婆,她會讓你們母子平安的。”
隨千流在一旁沉默地看了沈靈雲一眼,眼中滿是諷刺。
像是在說,果真是這樣的。
他起身,沈靈雲伸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那手中都是涼意。
隨千流腳步頓了下,卻沒有停留,掙開她的手,轉身離開,走出了宮殿。
他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之中,屋內傳來沈靈雲壓抑的痛喘,目光看向剛才隨疑站的地方。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剛才隨疑跟他說的,沈靈雲會利用她肚子裡的孩子阻攔你。
阻攔他,還是傷害他?
隨千流一時間都不清楚了。
幾個月的夫妻到底是比不過一個沈宵。
他輕諷一笑,飛身想離開,屋內傳來一聲壓不住的痛叫,讓他心口一痛。
隨千流閉著眼,他伸手按在心口,咬著牙恨自己還會心軟,離開的方向還是從雪陽的大門,變成了去雲澤的住處。
宛茸茸覺得冷,睡的縮成一團,伸手想去碰身旁的隨疑,就被急切的敲門聲驚醒。
“雲澤,靈雲要生了,麻煩你去看看。”隨千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宛茸茸猛地坐了起來,身邊沒有隨疑。
她心裡慌了,急忙喊:“隨疑,你在哪裡?”
但是兩個孩子被喊醒了,也沒看到隨疑。
宛茸茸急忙回到雲澤的身體內,走到門口,就看到隨千流不是很著急的神色。
她著急地問:“隨疑要出生了嗎?”
隨千流話音一頓:“隨疑?”
宛茸茸也沒時間跟他解釋,回到屋內,將兩個孩子和藥箱帶上,飛快地往沈靈雲的住處去。
她害怕自己告訴鳳翎鳥要被埋伏的事,會導致隨疑從她身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