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茸茸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想到之前在鳳緣樹下的事,擔心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隻是用眉心羽標記配偶,這好似是之前的做法,已經沒有人知道。”
宛茸茸隻能將自己和隨疑進了回轉之境,去妖界看了被毀滅之前的鳳翎鳥一族,告訴烏生。
烏生指腹碰了下她的眉心,發現沒什麼問題,便說:“可能是一些機緣在,眉心羽有利也有弊,你要好好使用。”
宛茸茸想到隨疑跟她簡單地說過眉心羽,可以讓兩人更心有靈犀,也沒說怎麼靈犀的。
難道自己剛才做的夢就是因為眉心羽的原因。
她看向烏生好奇地問道:“爹爹,眉心羽的作用是什麼?可以知道對方的秘密嗎?”
“可以,但是前提是他心裡渴望你知道。”
宛茸茸看向隨疑,明白過來,所以隨疑希望自己知道那些事,她才會做這樣的夢。
心想,隨疑果真是條悶騷的蛇!
心裡想她知道這些,卻不肯告訴她一句。
三人正說著,隨千流就匆匆忙忙地回來,身上還有血,本來就十分病態的臉,更是蒼白如紙,他掏出一個泛著銀光的靈芝,朝宛茸茸說:“茸茸,這是極品靈芝,你先煎煮一下喂給他喝,我再去尋尋其他的靈藥。”
隨千流說完,把靈芝交給宛茸茸就想走,但是他一轉身眼前一花,身子晃動,猛地咳了幾聲,將喉嚨的血壓下去。
烏生見狀急忙扶住他:“千流,你身上的絕情蠱已經很嚴重了!你要什麼我去幫你找。”
“隨疑的傷不能拖了。”隨千流擔心隨疑的安危,推開烏生的手,就要離開。
宛茸茸也知道隨千流身上的絕情蠱,不能再讓他費神。
直接抽出一根銀針,紮在他的穴道上,讓他沉睡過去,朝烏生說,“爹爹,你送伯父回去休息,隨疑我有辦法治好的。”
烏生還欲再說,但是看隨千流的臉色,知道隻能先這樣了。
“你不要衝動,要出去尋靈藥,跟爹爹說一聲。”
“好,我有分寸的。”宛茸茸應下,看著烏生帶著人離開,自己坐在床邊,低頭額頭碰上他的眉心。
閉上眼細細地感受著,之前那股輕緩的力量還存在,抬起頭看他,心想,隨疑妖識受了重傷,不能進,她可以借著眉心羽進啊。
宛茸茸這麼一想,將趴在隨疑身上的兩個孩子抱起,放到他們的小床上,噓了聲:“娘親要給爹爹療傷,你們兩自己看書。”
她掏出一本書讓他們兩看,自己走到床邊,放下床帷,將之前隨疑給她保管的血蓮和靈芝一起煉化成藥。
血蓮還剩下一些,她記得隨疑說過,要給兩個孩子吃一點。
宛茸茸捏開隨疑的唇,將藥塞到他嘴裡,讓他咽下,用銀針借著靈力修複他身上筋脈的傷,感覺差不多後。
她便低頭,額頭抵在他的額頭,放出自己的妖識去他的靈府。
宛茸茸以前進他的靈府都挺輕鬆的,但是這次有點難,借著眉心羽才艱難地進入。
一進去她就踩在了一片綠油油的綠枝葉上,她看著蜿蜒生長的綠枝鋪成一條路,期間還有盛開的同靈花點綴,神情有點恍然。
她還能記得當初這裡都是火,她都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每次她踏入或者是必經的地方,都是一片生機的綠。
宛茸茸沿著綠枝鋪成的路一直往內走,看到那些烈烈的藍色火焰被阻攔在外,她喊:“隨疑你在哪裡?”
四周就吹來一陣暖風,她四處看地往前走,到之前看得的那棵大樹上,也沒看到小白蛇的痕跡。
她又是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正想著隨疑難道不在這裡?
就感覺腳踝一緊,她還沒反應過來,全身就被一條雪白的小蛇給纏住,抵在樹枝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這棵樹下突然長出了許多雪白的小花,跟之前鳳緣樹下看到的鳳翎花一模一樣。
白色的花被風吹起,落在四周,傾落在她的發間。
她一些詫異,隨疑居然已經在自己的靈府種下了鳳翎花,她還記得鳳翎花的寓意。
宛茸茸感動地看向隨疑,隻見大白蛇就變成了一道虛白的煙,將她全部籠罩。
四周的光都像是被花瓣給掩藏住,她眼睛所看之處,皆是漆黑和花香。
宛茸茸覺得隨疑可能很喜歡黑暗,自從上次在浴池體驗過一次,他就特彆喜歡。
她本想問他要怎麼能讓他醒過來,卻被他直接卷入一場場的浪潮之中。
等宛茸茸被隨疑放出了靈府時,已經全身疲軟,她神誌都開始昏沉起來,側躺在他身邊,溫熱的掌心碰上他的後頸,指腹細細地摩挲著。
這裡有個小小的傷疤,以前她沒發現,當時做了剛才那個夢以後,她才知道他後頸在小時候嗑到過門檻,留下了一個疤痕。
隨疑此時並沒有徹底清醒過來,但是受傷的妖識差不多痊愈,能感覺到外麵一些動靜。
感受到後頸上的溫度,他知道是宛茸茸在碰他,緊皺的眉心緩緩舒展開,手下意識地將她樓到自己懷裡,才覺得安心。
宛茸茸也是渾渾噩噩,在他懷裡,眼皮沉了沉,這回是徹底入了眠,她的手從他的後頸碰上了隨疑的眉心。
她還想看隨疑小時候的事情。
眉心羽好似真的懂她的想法,宛茸茸睡意襲來的瞬間,就再次墜入夢境。
這次小隨疑長大了些,他不在每天臟兮兮的,開始變成了俊秀漂亮的小少年。
他看人唇角總是帶笑,眼中卻都是冷意,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這次他跟在隨千流身後,一起走出雪陽的大門。
隨千流冷漠地帶著他離開雪陽,小隨疑看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眼中的冷意消融了些,好像在憧憬。
但是到妖界後,隨疑將他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說了句:“你在雪陽殺生無數,彆以為到妖界也能肆意妄為,往後你跟著宋義,若是敢再犯殺生,我有的是辦法懲治你。”
這句話,讓小隨疑眼中的憧憬碎了徹底,他裝成無所謂的模樣,高聲問道:“所以你隻是接受一個彆人不要的小雜種嗎?”
隨千流沒有搭理他,隨疑覺得索然無味,一個人尋了個黑暗的地方坐下,一坐便是許多天。
若不是宋輕雲發現了他,宋義可能還覺得隨千流沒有將孩子送過來。
宛茸茸看著小隨疑,一麵冷漠地對待所有人,一邊又總是追尋隨千流的身影,心裡感覺酸澀的厲害。
他應該也是渴望隨千流能給他一點關愛。
宛茸茸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小隨疑在妖界長大,在妖界的他比在雪陽有尊嚴很多。
主要是誰惹他不悅,他就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將人殺死。
就算他的能力天生比彆人弱,他也能做到殺人不受任何約束。
隨千流見罰他沒有作用,便沒有管他,隨千流對隨疑的事情真的是完全不怎麼上心。
宛茸茸看著夢境裡的一幕幕,都能跟隨疑說過的隻言片語重合,隻是她想知道隨疑怎麼會有深淵的業障之氣。
這個謎題在她心裡藏了許久。
她看著夢境像是一幕幕飛掠過的場景,本以為看不到自己想到了。
隻見夢境轉瞬又變成了隨千流背著一身血的隨疑,握著一把劍在雪陽殺出了一條血路,就算沈靈帶人阻攔,他也不顧一切地帶著瀕死的隨疑回了妖界。
隨千流此時應該是跟現在一樣,絕情蠱的病情十分嚴重,將隨疑帶回來就整個人陷入昏迷。
大家似乎都知道隨千流活不長了,連沈靈雲都拿著從隨疑身上剖下來的妖骨,給他療傷。
隨千流看著那一截帶著血的妖骨,一句話也沒說,閉上眼要她離開。
沈靈雲離開後不過一個時辰,他便撐不住闔然離世。
隨疑此時重傷剛醒了,發現隨千流去世,還沒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整個妖界,又被仙門之人乘虛而而入,陷入被滅族的危險之中。
這大概是隨疑第一次麵對無能為力,因為以他現在的能力不可能抵得過那些仙門中人,他一個人站在隨千流的棺木前,站了許久許久。
宛茸茸看著他挺著沒有妖骨的後背,臉色蒼白,就能明白此時他的絕望。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拖著一身傷,踏入深淵之地。
深淵之地到處都是厲鬼野魂,還有各種會啃食人身體的邪祟。
隨疑從深淵之地呆了七天,她跟著他在深淵之地走了七天,看著那些戾氣邪祟啃食他的身體,侵入他的意識,她看著他漂亮的眼睛,越來越沉,像是嗜血的紅。
她都為隨疑觸目驚心,擔心他死在這裡。
最後他靠著一雙手將深淵之主給弄死,將業障之氣煉化成火焰,回到妖界之時,妖界已經是千瘡百孔。
他此時確實像是瘋了一樣,一場業障之火,燒了無數仙門中人,救下了妖界。
隨疑這人一直都很愛記仇,彆人傷他一分,他一定要用十分報複回來。
於是他開始在仙門之中屠殺各大仙門,一時間隨疑的惡名無人不知,每個人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他們殺不過隨疑,便找到沈靈雲,要沈靈雲想辦法大義滅親,將隨疑殺死。
後麵的夢境宛茸茸並不想看,沈靈雲會做什麼,她知道所以沒有興趣看。
她此時跟在已經殺人殺瘋魔的隨疑身邊,看他殺完人,一個人靜坐在黑暗之中,任由那些藍色火焰將他灼燒,又重生肌膚。
蹲在他的麵前,歎了口氣,伸手想碰碰他要瘦到脫相的臉,心想,原來隨疑這個時候就這麼瘦了。
她看著他,期待一直停在這裡,等夢醒過來。
然後就看到他眼眸睜開,直直地和他的目光相視。
宛茸茸心裡一跳,隱約覺得他這一眼是看到了自己,但她知道這是夢境,隨疑不會發現自己這個旁觀者。
她大著膽子,伸手虛虛地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小聲說:“隨疑,我都知道你那些無聊又老套的故事了。”
隨疑眸光沒有動,和她的眼睛相視,隻是眼角彎了下,裡麵乾淨無塵,隻有光。
一簇藍色的火焰將四周包圍燃起,宛茸茸不解,就看到火海之中突然開出了許多同靈花。
宛茸茸唇邊帶著笑,從夢裡醒過來,就看到隨疑眼睫輕顫,摟著她的手緊緊地收著。
她伸手碰了下他的眉心,仰頭又親了下:“我都知道了,你不告訴我也沒用。”
她親完就想收回去,但是下一刻就被隨疑按在床上。
他薄薄的眼皮一掀,盯著她瞧,低頭靠近她的唇,啞聲道:“我用苦肉計,你就這麼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