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南宮靂的監視之內,聽侍衛說,傅璽還賜了展家一塊寧安侯的牌匾。
“主子,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臨安皇帝為什麼一邊罰了展家,卻又要賞賜爵位。
另一名侍衛也納悶:“展縕被砍掉一隻胳膊,展老夫人被剁了三根手指頭,剛才還有群族人去了展家,究竟是要安撫展家,保留一個未曾趕儘殺絕的名聲?”
南宮靂坐在涼亭內,陰沉著臉不說話。
直到袁將軍開口:“等天黑之後,末將就去展家打探今日消息。”
“嗯!”
對於傅璽的做法,南宮靂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漸深
展縕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反複折騰,傷口疼得倒抽口涼氣,一轉頭又將怒火撒在了小廝身上。
“混賬東西,下手不知輕重?”
小廝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巴掌,捂著臉不敢吱聲。
“滾下去!”展縕沒好氣道。
屋子裡寂靜下來,展縕昏沉沉地趴在了榻上。
倏然一道黑影籠罩,擋住了他大半個身子,四周傳來了一股殺氣,嚇得展縕猛地睜開眼。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袁將軍黑巾蒙臉,手握長劍搭在了展縕的脖子上,還未開口,展縕便道:“兩日前我入宮求過皇後,也說過議和的事,可皇後娘娘壓根不在意,我也沒辦法。”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展縕說什麼都不會入宮的。
有些富貴,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
袁將軍蹙眉。
“大人您就饒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展縕惶恐,他還沒活夠呢,尤其是他兒子做了侯爺,日後前途無量,他還要享福。
袁將軍冷冷一哼。
“大人,展家現在被人盯著呢,要是我死了,京兆尹必定會追究到底的,如今我好歹也是寧安侯的父親。”
看著展縕一副嚇破膽的樣子,袁將軍嗤笑一聲,懶得搭話,收了劍轉頭就走。
殺了展縕,的確是會給他帶來麻煩。
而展縕這幅慘狀,對他也沒有任何威脅,所以,沒有糾結的必要。
人走後,展縕嚇得渾身的濕透了,揚聲喊來了人。
“二爺?”
“去把夫人喊來!”
小廝猶豫片刻後才去喊方氏。
儘管方氏有些不樂意,但還是來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著展縕,終究是做了十幾年的夫妻,雖有些失望,但見著展縕這幅模樣,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忍。
隻要展縕後半輩子不作妖,方氏也不會苛待他。
“你多派幾個人守在院子外,有人要殺我。”展縕道。
方氏蹙眉:“是那幫人又來了?”
展縕臉色一白,眼珠子不安的轉動著,方氏見狀便叫人守住院子,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來稟報。
“是!”
展家搬的匆忙,府上伺候的也不多,方氏決定天亮之後再買一批人進來。
否則不知道哪一天那幫人在睡夢中就潛入了展家。
“二爺,那幫人可曾說什麼了?”方氏問。
展縕搖搖頭。
“那為何留下二爺一命?”
方氏覺得不對勁,心裡忐忑彆是展縕又答應了什麼,才僥幸逃過一劫,她目光死死地盯著展縕。
“你這樣盯著我瞧做什麼,我可從未應允什麼。”展縕氣惱道:“不過是說了幾句,我乃侯爺之父,若被刺殺,京兆尹定不會輕易罷休,許是對方害怕了,才離開了。”
方氏蹙眉。
有的人一輩子就是那個秉性,彆指望能短時間內改正。
侯爺之父四個字,深深刺激了方氏。
她眉頭一淩。
“那幫人當初就不該來臨安,如今進退兩難,害人害己。”展縕罵罵咧咧,絲毫沒有察覺到方氏眼中騰升的殺氣。
“誰知道呢。”方氏搖搖頭,留下陪著展縕說了一會兒話,臨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陪伴十幾年的丈夫。
出了院子,隔著牆都能聽見展老夫人的哀嚎聲,嬤嬤站在門口請她過去一趟。
“二夫人,老夫人疼的厲害,您過去瞧瞧吧。”
方氏挑眉:“府上還有一堆爛攤子呢,暫時不得空。”
“二夫人,可老夫人畢竟是長輩……”
“啪!”
一巴掌毫不客氣的打在了嬤嬤臉上,嬤嬤懵了。
方氏冷著臉不悅:“長輩如何,輪的著你來教訓我?”
嬤嬤跪在地上求饒:“二夫人,奴婢不敢。”
“滾下去!”
方氏嗬斥完後回了院子,她靜坐良久,遲遲拿不定主意,丫鬟見她愁眉苦臉,便上前安撫。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方氏深吸口氣。
京城裡畢竟還有不少展家族人,要是一下子死了兩個,她沒法交代。
“夫人,奴婢鬥膽勸您一句,二爺是個性子軟的,老夫人又是鑽牛尖,等風頭過去了,還是會和蘊朱縣主過意不去,您若是愚孝隻怕會連累侯爺。”
這話點醒了方氏。
依照展老夫人心狠手辣的勁兒,肯定會作妖。
尤其是今兒在鳳棲宮,明眼人都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展老夫人為了貪功,根本沒顧忌。
有些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些年方氏也見識到了,展縕孝順了一輩子,隻要是展老夫人的話,就不會忤逆。
“夫人,人隻有留一口氣在,也未必會有人追究,就算是族人知道了,您是侯爺母親,日後展家極有可能還要仰仗您呢。”
方氏赫然醒悟,朝著丫鬟使了個眼色。
於是
次日一大早
展老夫人醒來後發現自己突然不能動彈了,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她驚恐萬分地掙紮,奈何四肢毫無知覺。
嗚嗚咽咽地喊了半天也沒人理會。
和展老夫人一樣情況的還有展縕,大半個身子都麻木了,說話也不利索了。
方氏叫來了牙婆,一口氣買了五十個護院,分批留在了幾個院子裡看守著。
原本她還有些提心吊膽的,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派人去族人那說了幾句。
沒想到族長夫人來了之後隻是簡單地看了眼二人,語重心長地對著方氏安慰道:“你也是個苦命的人,一夜之間婆母和丈夫偏癱了,留下你一個人照顧這麼一大家子。”
“叔母……”
“你也彆往心裡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人天生就是來享受的,有些人命薄,就該如此。”
族長夫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一嘴,病情如何,甚至語氣裡還有幾分鬆快。
“你有什麼需要就派人去族裡,不論做什麼,族人都支持你。”
方氏聞言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
至於其他族人,連門兒都沒上,隻派了小廝送了些簡單的補品來,做一做表麵功夫。
方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