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黑發少女奇怪看過來,他顫著聲音問:
“望安,那十年,你就是一直和這樣的變態組織打交道嗎?”
夏望安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
“好像……是吧?”
她想不起來了,但印象中,確實和這個組織打過很多交道的樣子。
願寧握住她的手都冰涼了幾分,他簡直難以想象,在那十年中,望安是怎麼度過來的。
這種自家成員都能說殺就殺的組織,又是如何對付的望安。
她一定……過得很艱難。
“望安。”
願寧一把抱住了夏望安,就好像他們小的時候,夏望安摔倒了哭泣,隻比她大兩歲的他小跑過去努力抱住她安慰一樣。
“以後,我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麵對了。”
旁邊剛掏出一條麻花想再來兩口的林柯呆呆看著這一幕,猶豫了一下,他將麻花放回去。
走過去,也抱了過去。
於是,現在就是一個人互抱的畫麵。
夏望安被抱在中間,順手掏出林柯兜裡的麻花吃了起來。
“可惜了,跑了一個。”
她的語氣裡,頗有點不甘心的遺憾:“怎麼這麼會跑呢,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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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我要跑——
雖然身上很痛,c37卻根本不敢回頭,它在時間的長河中瘋狂奔跑,越來越快。
它不知道夏望安是什麼來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樣一個已經被清理掉【蟲子】的世界怎麼突然這麼難搞。
但它被那個透過時間之線看到的畫麵嚇慘了。
c37的能力是很特殊的時間小偷,它很擅長玩弄時間,但它又清楚知道,時間的終點總是無法改變。
——隻要離那把刀越來越遠就好了吧?
時間的終局是那把黑色的長刀,可它跑得遠遠的,那把刀又怎麼可能跨越時間追上來?
c37拚命地奔跑著,它甚至跑出了自己所熟知的時間線,倒流著往前跑。
那個少女也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往曾經的時間跑總是沒錯的。
c37跑著跑著,累到倒地。
麵前一片虛無的時間轉為實相,它隨便選了一個時間線作為暫時休憩的落腳地。
它並沒有計算自己跑了多久,但這樣的時間長度,那少女再也不可能會威脅它了。
c37放心的倒在了一片土地上。
它喘著粗氣,正要休息一會,撐在地上的手卻被劃破了,c37嘶了一聲。
它抬起手,卻震驚的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土地,根本就是一片由各種骷髏形成的大地。
空氣中,彌漫著經久不散的血腥氣,那是一層血還未乾,又被覆上另一層血,一層一層,持續累加的味道。
c37緩緩抬頭,看到了上方那黑紅的天色大地。
它站起來,放眼望去,遍地枯骨。
有異種的,有人類的,甚至c37還看到了最為可怕的異種弑天的屍骨。
這裡是哪裡?
哪怕是去過那麼多世界,見證或親手導致了許許多多世界的毀滅,它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場景。
這裡是……真正的末日。
一道歌聲,卻自前方若隱若現的傳來。
c37驚恐的想要逃離,它根本沒有任何的好奇心,隻想逃命,這就是為什麼它能活到【c】的最大原因。
可心中想要跑,雙腳卻不由自主的順著歌聲向前。
是精神汙染——
這裡有個超危的精神汙染者——
它進入到了對方的精神領域,已經完全不能出去了。
c37心中大駭,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隨便選個地方落腳,就跑到了一個超危精神汙染者的地盤。
它心裡想著各種求饒的話,雙腳努力往後,磨出了血,卻還是一步一步被控製著向前。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若隱若現的女聲,輕輕溫柔地唱著:“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c37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首歌,仿佛是某個世界的兒歌。
可這樣遍地屍骨的詭異大地上,響起兒歌聲,好像更加恐怖了。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不回來,誰來也不開……”
c37順著輕柔的歌聲,看到了前方坐在由屍骨堆積座椅上的背影。
她披著黑袍,背對著他,仿佛正在低頭看什麼東西。
那聲音還在輕輕哼唱著:
“誰來也不開……”
“不開……”
歌聲停下了,那黑袍背影突然開口:
“我唱的好嗎?”
c37渾身一顫,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連嘴都張不開。
可下一刻,黑袍卻自言自語起來:“好聽,宿主你唱歌真有天賦,一定是第一名。”
“是嗎?那不如我們比賽吧?誰要是贏了,誰就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不用比,宿主你忘了,我五音不全的,你贏了。”
c37眼睜睜瞧著她自己自問自答,渾身抖得越發厲害。
完了,遇到瘋子了。
求饒怕是都不能有用啊。
黑袍背影突然停頓了一下,仿佛深吸了一口氣,她用著充滿開心,又帶點希冀的聲音說著:
“那,我贏了,我可就提條件了哦。”
“我的條件是,007你回來吧,我已經把這些害你不見的人殺了,你一定能回來的是不是?”
“你在我腦子裡還是不夠安全,我能力失控會害你不見的,要不這樣,等你回來,我們給你做個身體吧?”
“哪吒鬨海,你知道嗎?那可是有成功經驗的。”
“首先,我們應該去找一些蓮藕……”
一片漫長的靜默後——
“我知道了……我還記得,我記得你死了……沒關係,我會忘記的,你會回來的,我們會一起回家……”
“小兔子乖乖……”
黑袍背影自言自語了一陣後,便又唱起歌來,她唱著唱著,緩緩轉過了身。
c37驚駭地睜大了眼。
這,這分明是剛剛在那個變異植物世界遇到的少女。
怎麼會——
時間小偷隻能到過去的時間中,為什麼過去的時間裡,會出現她?!
帶有熟悉麵容的黑發少女抱著一個異種的骷髏頭,對著他歪了歪腦袋。
“呀~”
她很驚喜的樣子:“看我發現了什麼?”
少女將骷髏頭扔到一邊,輕輕摘下兜帽。
比之前見過的麵容要成熟一些,卻也依舊年輕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獰笑:
“看看,又來一個。”
她笑得瘋狂,語氣卻依舊是輕輕柔柔的:
“你們這個小組織呀……”
“規模不大,人還挺多。”
c37跌倒在地,手落在了一個人頭骨上方,他聽著對方的話,再看看滿地的枯骨,驚駭地睜大了雙眼。
難、難道,這些骨頭,全都是……
可他分明是來到了過去啊。
“認識一下吧,我叫夏望安。”
黑發少女慢慢踱步而來:“夏國的夏,盼望平安的望安。”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她嘿嘿笑著,細長的手指緩緩落在了它的頭上:
“放心,不會很痛的,就一下下,你的頭就會被擰下來了~”
這是一個瘋子——
可怕,而又充滿混亂殺意的瘋子。
c37終於能發出聲音了,它渾身發顫,努力向後爬:
“饒了我,饒了我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饒了你?好呀!”
披著黑袍的少女笑著低頭,那雙漆黑的雙眸裡,隻有一片血紅。
她輕輕鬆開了手。
像是鬆開了一隻被自己捏著的小老鼠一樣。
“你跑吧,第二次見麵,我可不會再放過你了。”
竟然真的饒了它!!!
c37如蒙大赦,軟著腿近乎是爬動的想要逃離這片區域。
它要回去,回去告訴上級,這個叫做夏望安的女孩,她的未來,不,她的過去有多麼的可怕。
這樣的變態瘋子,絕對不能招惹!
要警惕,要逃跑,要搞清楚為什麼她在過去的時間,要……
——啪嗒。
一塊碎骨掉落在了c37麵前,正在爬動的他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緩緩抬頭。
卻見前方,黑發少女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是……”
“第二次見麵哦~”
***
“阿嚏!!”
夏望安裹著毯子,就著願寧的手喝了一碗薑湯,又接過林柯遞過來的小零食,哢嚓哢嚓開始吃。
“疲勞過度,免疫力下降,導致病毒長驅直入。”醫生皺眉,很嚴肅的樣子。
旁邊的記錄員們焦急問:
“那醫生,所以是個什麼情況啊?看望安五分鐘都打個噴嚏了,這要不要緊啊?”
醫生:“情況就是……感冒了。”
“阿嚏!”
夏望安麵無表情:“嗬,我怎麼可能會感冒。”
“一定是那個逃走的汙染者在偷偷詛咒我,它最好不要讓我抓到。”
007吐槽:【根本就是宿主你打完一架太興奮了半夜衝涼水澡,所以才會感冒的吧!】
夏望安:【聽不到聽不到,就是那個汙染者乾的。】
“望安你先彆想這些了,給,你想吃的雞蛋餅,剛烤好的,小心燙。”
一名剛從外麵回來的記錄員匆匆拿著雞蛋餅,身後是帶著一堆剛出爐美食的其他記錄員。
又有人抱著一摞試卷匆匆進來:“望安,你要的最新版試卷,專門找老師給你出的。”
“望安!!”
蔡菜大小姐總是人未到聲先到:
“我來啦!聽說你生病了!可憐見的,一定是累的,願寧你怎麼回事嘛,讓你照顧望安的!”
秋壯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跟在她後麵進來:
“不是,為什麼你給望安帶禮物,讓我幫你扛啊?”
“難道你不是望安的朋友嗎!讓你扛禮物,那是驗證我們的友情!”
“呼,呼!那你也不用!呼,帶這麼多禮物吧……”
夏望安好奇的看看:“什麼呀?”
“遊戲機啦!怕你養病無聊,我們幾個就一起打遊戲吧!”蔡菜頂著一頭綠毛,認真摸了摸夏望安的頭。
“不燙誒,還好還好,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夏望安揮手:“感冒還好,我覺得可能是那個什麼c在背後罵我,聽說背後被人罵就會打噴嚏。”
“啊?什麼c?”
“就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汙染者,跑得很快的,不知道現在跑到哪裡去了,早晚我要親手逮到它。”
砰——
c37重重倒在地上。
麵前倒影出黑發少女不緊不慢踱步走來的身影。
她獰笑著自言自語。
“宿主,我們會回家的。”
“當然,007,我們一定能回家。”
“宿主想好回家後先做什麼了嗎?”
“早就想好啦,我要做試卷,你不知道做試卷多有意思。”
c37想要求饒,像是那些被它毀滅的世界原住民一樣。
可它依舊發不出聲音。
死前的最後一眼——
c37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兩米八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