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的雙眼漸漸不再那麼渾濁,仿佛也回到了曾經自己還年少的那個時光:
“武者們也會修煉,但不是貴宗這般吸收天地靈氣,而是一遍遍的運轉心法,練習身法。”
“武者裡也慢慢劃出了境界劃分,最高境界的強者,一人便可抵千軍萬馬。”
夏望安聽著,吐出兩個字:“高武。”
武王一怔:“高武?”
“高武修者,以武為道,能夠運用身法和內力突破常人所達不到的實力,境界越高,壽命越長,雖然不能長生,但可不老。”
夏望安之前也走過這樣的世界,也看過類似的小說,屬於是正好落在她知識儲備上了。
武王卻是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
“是!是!我們此前修行的便是高武!”
他又添上了幾分希冀:“貴宗也是修者。”
“那高武修者,是否也可升仙呢?”
夏望安在他充滿希望的視線下搖了搖頭:
“高武修者修行到一定程度,也可以毀天滅地,但成仙的話……根本就不是一個體係。”
武王眼中的光熄滅了。
見他失魂落魄的重重回到椅子上,夏望安安慰他:
“雖然不能成仙,但高武修者可以成為武神,那也是類比仙人的存在。”
就比如那位隕落的帝女,照著回憶來看,她當時的實力,應該快要準武神了。
武王卻是麵色恍惚:“已經沒機會了……”
他終於想通了一些什麼,緩緩抬頭,望向夏望安:
“五十年前,仙人傳言遍地,傳說,若成仙人,可有轉換天地之能。”
“當時,原本被我們壓製的作物不知為何突然狂暴,各地突然憑空出現各種水源作物,甚至連海域都猛然拔高引發海嘯。”
夏望安拿糖吃的手微微一頓。
果然如此,這個世界多出來的水,就是本世界少的那些水。
武王說起這事,咬牙切齒:
“那些東西都是一夕之間出現的,它們助長了作物生長,百萬雄兵隻一月便戰死七成,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若隻是作物,我們也可以抵擋,可若是天降災難,又該如何。”
“所以……”
他說不下去了,一旁的滅稻宗宗主楚清寧歎息一聲,接了上來:
“那一日,一道光束自天空而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帝女與七大宗主升仙,去之前還囑咐我們等他們回歸。”
“所有人都期盼著,他們成仙後能回來,救下這天下,可五十年了,他們再也沒回來過。”
她身後,除麥宗宗主陸天石忍不住將手放在了脖間掛著的平安符上,眼神是同樣的黯然。
當天降更多的災難,隻一月間,人們就已經死傷大半,眼看著自己的世界一步步走向毀滅,如果這時突然出現希望,這個世界的強者們自然是要竭力抓住。
成仙,在那時仿佛成為了唯一一個希望。
夏望安擰眉:“你是說,他們成仙,是被光束接引?”
楚清寧點頭:“那仙者傳說中便是如此。”
她問:“不知貴宗成仙,又是何種說法?”
資深修仙小說閱讀家夏望安當即給他們科普起來:
“成仙不光要努力修行,飛升前還要接受雷劫考驗,雷劫問身,心魔問心,一一度過才可成仙。”
“一道光柱下來就能成仙的話,我早就成仙了。”
世間規則就是如此,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什麼都不付出,怎麼可能得來成果。
夏望安的【設定】也曾設定過類似的“蘇爽小說金手指”,但這種憑空出現的能力,就好像空中樓閣,也就是個表麵光。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突然出現大量水源,促進植物一夜之間從變態轉為超級變態,以帝女的實力,她繼續修行,五百年左右,應該也能成為武神。
到那時,她就真正能救下這個世界了。
但顯然,有人,或者說有什麼東西不想看到這世界被救下來。
——所謂的成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那時,師父他們也覺察出了其中有異,但為了所有人,不得不冒險一試。”
陸天石也是黯然的將護身符塞到裡衣中:
“原本商議好的,帝女升仙尋求生機,若得了成仙之力,就將那些水源移走,將這個世界變為原來的模樣。”
“七大宗宗主留在這裡守住百姓,可那一日不知為何,宗主們也被光柱吸了進去。”
那日,他們這些弟子親眼看著自己的師父消失在眼前。
“師父他根本不想升仙,他分明是一直在掙紮想留下的,卻沒能抵住那光柱……”
楚清寧也忍不住望向了自己槍上的紅纓:“師父說,他一定會想辦法回來,讓我們等他回來。”
可五十年了,他再也沒回來過。
五個弟子,現在隻剩下了她與師兄兩人。
原本的【星落宗】,也變成了【除麥宗】與【滅稻宗】。
一直沉默的武王啞聲說了一句:“我早就猜到了。”
他看上去,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身體也微微佝僂下來。
“她不會拋棄她的子民。”
“沒能回家,隻能是她回不了家。”
這一刻,這三個年紀最小也有六十三歲的老人,無論是宗主們還是武王,紅了的眼眸中都是一模一樣的黯然。
仿若他們還是五十年前,被長輩庇護在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少男少女一般。
那光柱,帶走了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守護者,也帶走了他們的親人。
願寧垂下眸,就連林柯都莫名跟著有些心底難受,他忍不住伸手扣了扣兜裡的糖果,這才稍稍平複。
夏望安卻是始終靜靜看著這一幕。
片刻後,她突然站了起來。
“多的水源在哪?”
“我是沒有成仙,但修仙者,也能移山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