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2)

金枝 彌蘿 4578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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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紹卿因那雙水亮的眸子怔了數息,回過神,忽然覺得傷口有點兒疼。又或許疼的不是傷口,是傷口附近的心。

嬌人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貓兒一樣輕喃,“可以嗎?”

這一聲,像是懇求,又藏了擔憂。不甚明顯,但顧紹卿行走江湖多年對讀人心緒一事兒何其敏感。她心裡的想法在他這裡,幾乎可以說是無從遁形。也正因為如此,他不知道怎麼推拒。

那是不染一絲塵埃的善,不帶一絲目的的惦念。

除了母親,他再未得到過這種純粹。如今卻從一個同他沒有任何牽絆的小姑娘那裡得到了,並且經年日久一直持續。

他覺得荒謬,卻無法否定這份純粹珍貴。

許是覺得自己又要妥協了,當真是沒出息極了,顧紹卿那張過分俊逸的臉臭到不行,幾近無聲的說了句,“簡直不可理喻。”

這一句的尖角刺向的是自己還是陳夕苑,可能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說罷,兀自轉身進了小院。

這一次,院門未闔,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陳夕苑自是知道的,朝著他的背影笑得眉眼彎彎,“哥哥,你還沒用晚膳吧?我也沒用,我讓人送幾樣菜過來,我們一起用吧。”

“可以嗎?”

沒人再應,但她一點都不介意。

她知道的,顧家三郎的不反對等於可以。

一盞茶的功夫後,高太醫背著藥箱入了顧紹卿的小院。在臥室給他細看了傷口,之後上藥妥帖包紮。

期間,他道,“你這處理傷口的技術倒是越發的精湛的。”今兒他若是沒有跑這一趟,顧紹卿這般處理,也無大礙。

顧紹卿冷著臉未應。

高太醫凝了他幾息,忽地笑了聲,隨後說,“小郡主也是擔心你。這些年小殿下為了你都開始讀醫書深入研究醫術。她的年紀還這般小就有如今本事,堅持下去,以後醫術絕對不遜於太醫院眾人。”

停頓過後,他又說,“三郎,人活於世各有各的不容易,大殿下你師父還有我都是如此。但有一點是一樣的,我們從來都不是因為齷蹉而活的。”

顧三行事尖銳乾的又多是危險差事,在今日之前,同高太醫打過不少交道了。記憶之中,高太醫從未像今日這般多話,甚至提及了他自己。

顧紹卿罕見地生出了閒聊的興致,“我聽聞太醫出身名門,後又一路順風順水地進了太醫院,不知您口中的不容易說的是?”

高太醫沒料到寡言冷漠的少年會往深了問,怔了怔才應答,“是心間月,簷上雪。”

曾經年少血熱一心隻想建功立業,忽略了身邊人。又或者是太過理所當然,以為身邊人就會永遠在身邊,才將她放在了微末處。結果就是從未想過失去卻失去了。失去了才發現,原來有些人存在時同鮮明不沾邊,一旦失去,如刀刮骨足以讓人痛徹心扉。

是以方才他瞧見少年少女似又鬨了,有感而發多說了兩句。

然,顧紹卿聽不進太多。

因為他的父母,也曾恩愛過,最後呢?愛意這東西,可以是心間月,也能成為池中月,飄忽易碎。

聰明人,不會去碰。

所以他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帶到了彆處,“那您有試著挽回嗎?哪怕一次?”

高太醫:“沒有。”

顧紹卿:“為何?”

高太醫:“因為我了解她,她對那人綻開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