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呆住, “什麼？”
“兩年後，她送盛臨去讀寄宿學校，就找我離了。”從此以後, 分道揚鑣，儘管在這座城市經常抬頭不見低頭見。
在他麵前走過, 她都是一身傲氣, 目視前方地平靜離開, 恍若不相識, 眼神都未曾給予他半分。
“離了？”司機微征, 他還以為沒離，那會不會有一天, 兩人有機會重歸於好，畢竟當時是全世界眼中的美好。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要這樣轟轟烈烈地收場，最可憐的不是盛臨嗎？”
“我不知道她把盛臨送去學校後再沒管過。幾年後才知道，那會兒她已經十五歲。”
“十五歲也並不晚, 她現在二十五歲了, 再過兩天。”
盛儘泓揉揉眉心，原本低低好聽的聲音微啞起來，“晏林說過，她不是我的女兒, 既然分開不用再管, 她們會有新的生活。”
“你顯然不信, 但知道的時候還是堵著一口氣, 所以，真的沒管。”車子越過路口，往前筆直地開著，不久到了公司地下停車場，司機熄滅，降下車窗透氣。
“怎麼管……”盛儘泓出聲，艱難地吐氣出來，“她那樣決然地說，勢必要斷開一切，我怎麼還能去管她口中不是我的孩子的盛臨，她為了讓我斷了念想，和我徹底分道揚鑣，也不會允許我管。
後來，確實，知道後堵著氣就也索性放手，畢竟她也長大了，好好地活下來了。”
“但那時候晏林也已經放棄她了，她為什麼不管盛臨？你們分開後，她獨自一人帶著盛臨過了兩年，那兩年顯然痛苦非常的，和你分開。後來才會放棄盛臨，她顯然是為了給你看，讓你知道，你不要的孩子，她也不要。”
……
盛儘泓推開了車門，往電梯走去。
司機皺著眉看著為他工作許久的男人背影，還是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恩愛到滿城八卦追著報道的兩人，會驀然分開。
分開後其實也不平靜，盛臨是他們這麼多年堵著氣的漩渦。
兩個不成熟的人，不知道那個小盛臨多可憐。
好在，她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
……
電腦打開，原本想查一點資料，卻被大腦支配，不小心打入“晏林”，順著下麵的詞條聯想全部是“晏林欲隱退”，一動點開來，標題接著道，設計界女神說退就退，傲氣淋漓儘致。
盛儘泓盯了須臾，回神，關掉頁麵。
停了幾秒，打開一個壓在深不見底的電腦角落裡的一張照片，照片裡，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孩子溫柔靠在沙發，懷裡抱著個才幾歲的小女孩，似乎在哭，她垂眸柔情萬千地哄著。
他不要，她就也不要？
可……是她親口斷了他想要的心的，決絕到他萬念俱灰，順風順水無往不利的一生中第一次有了茫然。
是他當時誤會了她嗎……誤會她和彆人共處一室，是他先做錯了，沒有第一時間相信她，所以她傲氣上來，就要說一句‘從頭到尾都是假的’，連盛臨都不是他的。
然而幾年後，還是對這段感情放不開，才會以放棄了他的盛臨來懲罰他，就成了他不要的，她也不要。
盛儘泓深吸口氣，低垂下眸去，拳頭在桌上緩緩收緊。頭又痛了起來，回想當晚兩人在酒店房間與第三人麵對麵的場麵，整個腦袋要裂開。
他要怎麼相信那樣的場麵呢？入眼所見讓他都怔了一下——唯一錯的，是他忘記了她一生烈烈的性子，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卻明明沒吵過一句，溫柔似水，她明明愛他入骨，怎麼可能背叛他。
那到底是誰的錯？
在他麵前那麼溫柔的人，往後分開了，她才又是那個年少成名，一身傲氣、美豔又剛烈，馳騁設計界的赫赫晏林。
是他的錯。
過後幾日倫敦雪簌簌下個不停，生日那天，盛臨下午找了個陽光勉強透過雲層灑下來的時間段，自己開車出了門。
繞過幾條繁華的街道，車子漸漸駛入一段私路，道路兩邊綠草上的雪在單薄的陽光裡微微泛著光芒，她刹停在一棟漂亮的建築前，打開大門，走入隻有草坪已經沒有什麼花的花園，到裡間的門口，輸了密碼，進去。
上次來還是生日那天，過後她這一年來還算挺忙，忙著談戀愛，沒再來過。
偌大乾淨的客廳裡布著稀薄光芒，安靜到讓人覺得呼吸可聞，盛臨慢悠悠走進去，轉了一圈，隨後爬上樓去打開自己的臥室，裡麵依舊一塵不染，她有讓人定期打掃。
靠在門上站了一會兒，直到落地窗陽光灑到門框處了，她才轉身有點累地下樓，走到客廳對麵的玻璃下茶幾坐下，曬太陽。
盛儘泓的車開到路口時，就看到那邊門口似乎有車，多年沒來，他不由看看四處的風光 ，確認沒開錯。
到了門口，看著那輛白色的汽車，透過車窗，裡麵有條白色圍巾，似乎最近見過。
他走近幾步，猶疑著看著打開著的門，輕輕推開進去，腳步很輕地走進裡麵，邁上光滑灑著日光的台階，透過門，看著裡麵儘頭玻璃邊的人。
他怔住。
盛臨坐了一會兒，孤零零地看著四處東西，仰仰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垂下眸來盯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