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動了其他心思,沒有遵循白骨的指示,而是自顧自沿著湖岸繞圈:“你們都彆爭啦。依我看,不如先在周圍觀察一番,再作定奪。”
其他人覺得有理,當下呼朋喚友,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分散開來,前往湖泊周圍查探情況。
這一散,自然就離開了白衣少女精心設計的“安全路線”。
白衣少女的表情是崩潰的——她沒想到自己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根骨頭,舍命陪菜雞,送佛送到西,好不容易將這群少爺小姐們全須全尾地送到這裡,隻差最後一步,他們竟然還能想出這種騷操作!
舒鳧老早就留著心眼,一看她神色不對,連忙揚聲喊道:“各位,請不要亂跑!”
根本沒人理她。
媽的,太真實了。
舒鳧無可奈何,隻好將目光轉向江雪聲:“道友……”
江雪聲神色不變:“還沒到七成死,再等等。”
舒鳧:“……”
你也太真實了!
白公子見眾人不聽指揮,眉心跳了兩跳,一轉眼看見柳如漪還在原地,眼中一點怒意立刻轉為柔情:“柳姑娘,不如我們一起……”
話音未落,隻聽見一聲少女的驚呼響起。但不同於舒鳧預想的是,這聲音與其說是“驚恐”、“驚嚇”,倒不如說是“驚喜”。
那少女驚喜交加地喊道:“快看,有兔子!好多兔子!”
她一邊喊一邊雀躍,手中捧著個雪團兒一樣晶瑩圓潤的毛球,竟然還帶有夜光效果,仿佛用白玉雕成一般。
……兔子?
舒鳧:“等一等,這難道是……”
一語未畢,那毛球張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齒,“嗷嗚”一聲咬了下去。
“——是咬人的兔子啊!!!!”
舒鳧震驚之下,孤光“鏘”地一聲出鞘,刺破濃重夜色,宛如遊龍電光一般直奔少女而去。
那女鬼比她更快,一個起落間,一道翩躚白影已經出現在少女身邊,伸手揪住白玉一樣的“瓊枝玉兔”耳朵,將它遠遠地拋了出去。
但這還沒完——林中窸窸窣窣的響動聲不絕於耳,白花花一大片洶湧而來,分明是捅了兔子窩了!
“……”
白衣少女清秀的麵容微微扭曲,頭一次浮現出幾分鬼怪戾氣。大約是再也克製不住,她朱唇微啟,杏眼圓睜,大聲說出了舒鳧從她口中聽見的第一句話:
“乾哈咧,這是在乾哈咧!仙人板板,你們這些小赤佬到底靠不靠譜?!”
這一句話聲如洪鐘,口音橫跨三個省市,南腔北調在一個鍋裡燉得稀爛,效果堪稱驚悚。
舒鳧呆若木雞,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麼不開口。
——你媽的,這女鬼不僅硬核路癡,還是個開口跪啊!!!
要素過多了吧!!!
開口跪的女鬼再也顧不上掩飾身份,提著少女衣領一躍而起,一邊躲避蜂擁而來的兔群,一邊急赤白臉地衝他們吼道:
“都在那兒傻愣著乾哈?不要搞七撚三,麻溜點,都他娘的給我下去!”
說完她以身作則,掄圓胳膊全力一擲,將那個魂飛天外的少女扔進湖裡,發出沉悶的“噗通”一聲。
“還不快下去!!!”
她獨自背對著雪片似的兔群,目眥欲裂,嗓門震得人耳鼓嗡鳴。從表情、姿態再到聲音,都像極了一位大義凜然的壯士。
還是李雲龍那款的。
舒鳧內心的吐槽欲膨脹到無以複加,差點把她撐得爆體而亡——當然並沒有,她勉強維持住一線清明,一手一個拎著兩個少年衣領,二話不說將他們投入湖中。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兔群已經風卷殘雲一樣逼到腳邊,鯊魚似的銀牙咬住了她的衣擺。
“……”
舒鳧又緊張又想笑,這兔子長得實在太獵奇,還有那麼一點卡通。
白恬一個箭步上前,手中提著他那把珠光寶氣的佩劍,替她挑開一隻兔子:“快走!”
“多謝!”
舒鳧百忙之中應他一聲,卻發現人家根本沒看她,火熱的目光死死黏在柳如漪身上:“柳姑娘,你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我一定會保護你——”
柳如漪衝他意味不明地笑笑,而後素手一揚,懷中忽的多出一樣物事。
舒鳧凝神看去,隻覺得那玩意兒形狀陌生,現實中十分少見,好像隻在古風仙俠類的遊戲中看見過。
那是一架鳳首箜篌。
柳如漪懷抱箜篌,頭頸微側,目光流轉,唇畔銜著三分笑意。夜風吹拂間,一縷黑發從他臉側滑落,鮮紅裙裾如同虞美人的花瓣一樣鋪開,整個人比精怪更像精怪。
他修長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輕輕一挑,撥出了第一個音節。
然後——
人言道“一騎當千”,絕世高手孑然一身,一劍光寒,也能勝過千軍萬馬。
舒鳧想,柳如漪大概就是那樣的高手。
因為他一個人,一架箜篌,竟然彈出了一整支死亡重金屬樂隊的效果。
音波回蕩間,不僅湖麵翻卷波濤,兔子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就連天地也為之變色。
半分鐘後,舒鳧拽著白公子一把長發,忍無可忍地投了湖。
白恬:“放開我,我要和柳姑娘在一起!她不僅人美心善,而且精通音律,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舒鳧:“你有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骨妹妹:TNND,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來
柳姐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