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飛(1 / 2)

法修翻江倒海,劍修一劍開山,在修真界本不算罕事。

尤其是道魔相爭,若是一方有大能到場,起手一發核彈“開門紅”的暴力拆遷之舉,隔三差五就能看見一回。

但是,年歲不滿雙十、尚未結丹的修士使出這樣一劍,就稱得上駭人聽聞了。

即使有孤光劍這樣的利器在手,即使有江雪聲靈力相助,但要想一劍劈開綿延百丈的山體,劍修本人務須心無旁騖,將全部神識凝聚於一點,而且出劍時不能有絲毫猶豫、顧慮、懷疑,心境須得如初生的赤子一般清明澄澈,又如千錘百煉的鋼鐵一般堅毅剛強。

如此境界,莫說是心浮氣躁的少年人,便是在道行上小有所成的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夠輕易達成。

但對於舒鳧來說,這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

她本就如此,一貫如此。

不畏死,不信命,不由人。隻憑手中一柄劍傍身,此身便是無堅不摧的利劍。

就在黑白兩道都震驚於這一劍之威的同時,舒鳧本人卻沒有傻站在原地。

借著響徹天際的殺聲掩護,她又讓江雪聲給自己畫了一道隱身符,匿跡潛形,重新沿著隧道回到凝露的“宮殿”之中。

方才在石室中,陣眼已被江雪聲隨手破除,故而這一趟回程走得十分順利,隻是水貂一直在扯著喉嚨乾嚷嚷:“你乾嘛啊!好不容易找到出路,你還回去乾嘛啊!不是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是不是有毛病……”

“……”

江雪聲冷冰冰地回頭望他一眼,他當場就噤若寒蟬地一縮脖子,把腦袋埋在葉書生胸口不說話了。

舒鳧剛一回到凝露魔君的洞府,毫不停留,立刻直奔大廳而去。

倉促之下,凝露一行人來不及處置洞窟裡為數眾多的“妃嬪”,場麵一片混亂,像是炸開了一口高壓鍋。

其中有些男寵是自願攀附,見狀自然驚惶失措,或是抱頭鼠竄,或是主動加入魔修的隊伍之中,與魏城人馬展開激戰。

但也有一部分,是像葉書生一樣被凝露“逼良為妃”,一直在尋找機會脫身,眼看魔宮大亂,立刻揭竿而起,與負責看守的侍女們發生了衝突。

比如白鯨化形的“莊妃”,還有雲豹化形的“薛嬪”,一個是白衣白發、不染纖塵的清冷美男,一個是精悍乾練、腰窄腿長的古銅色酷哥,若放在外頭也算是一方大妖,不知中了什麼圈套落在凝露手上,從此不得自由。

以這兩人為中心,一群身負禁製的男子正在奮起反抗,試圖一舉衝出地宮。內外交迫之下,魔修侍女們不複從容模樣,凶相畢露地高聲叱罵,各持武器將他們圍在其中。

舒鳧不禁感歎:我仿佛在圍觀一場女尊社會的男權運動,多麼魔幻的景象啊。

然後,她毫不遲疑地揮出一劍,刺穿了距離她最近的侍女咽喉。

“你是……人族?”

飛濺的血跡灑落在白鯨臉上,他甚至顧不得抬手擦拭,一臉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人族,女子,為什麼要幫我們?”

因為你長得帥啊哥哥。

舒鳧很想這麼調戲他一句,但眼下正事要緊,她板著臉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我問你,倘若你看見惡霸強占女子,將她們囚禁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肆意侮辱蹂.躪,你會挺身相救嗎?”

“這……”

白鯨略一遲疑,一旁那位雲豹哥便快言快語地搶答道,“大概是不會吧。我管好自己就成,其他雄性後院裡的事,何必多插一腳?若是異族之人,那我就更不會管了。”

他這話說得頗有幾分粗魯涼薄,舒鳧聞言也不動怒,隻是會意地衝他笑笑:“是啊,確實很多人都會這樣想。”

“——因為我覺得這樣不對,所以才會救你們。”

說著她手腕輕揚,話落時劍光也落地,將他們身上承受的禁製一一破除。

“放心,我並不圖你們什麼。”

舒鳧一邊轉身迎戰魔修,一邊頭也不回地衝他們道,“就當我做個人情,往後你們若是看見人族和女修落難,力所能及之處,還請救她們一救。”

“……”

她這話說得輕巧,落在這些自命不凡的大妖耳中,卻自有一番“為天下生靈請命”的分量。

他們驚疑不定地交換了幾個眼神,還是白鯨最先反應過來,向舒鳧拱手一禮道:“在下莊瑜,本是東海白鯨。小姑娘,你的人情我記下了,來日必有相報。”

有他帶頭,其他幾個妖修也不肯失了麵子,紛紛拍著胸脯保證有恩必報,還有些乾脆啄下羽毛、扒下鱗片,交給舒鳧作為信物。

看來在男妖之中,一言不合就拔毛屬於正常現象,柳如漪這樣愛毛如命的才是奇葩。

舒鳧不介意多結善緣,對於這些妖修送出的信物自然來者不拒,大大方方地裝進儲物袋裡。不過她也注意到,她每多收一枚羽毛或鱗片,江雪聲的眼色就冷下一分,到最後已是冰凍三尺,看上去急需一艘破冰船。

她察言觀色,百忙之中伸手在他袖口扯了一把,壓低嗓音道:“先生,這不過是些紀念品,彆放在心上。你和三師兄送我的鮫人鱗,才是我無可替代的寶物。”

江雪聲:“……是嗎。”

雖然但是,“和三師兄”是多餘的。

“哇,不是吧。”

顧水貂從葉書生衣襟裡探出頭來,大張著嘴自言自語道,“看她這架勢,是要把凝露的三宮六院,全都變成自己的後宮啊?”

“貂兄,莫要胡言。”

葉書生正色道,“舒鳧為人清正,我可以擔保,她絕沒有那種心思。以她的人品和風度,旁人為她所傾倒,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水貂心想,這我當然知道。小丫頭這麼英俊,我倒是想給她做後宮,不過看上去好像會被她師父生吞,還是躲在你胸口比較安全。

貂貂不挑,隻要是一根安穩可靠的金大腿,貂貂誰都可以。

與此同時——

這邊舒鳧大搞後宮解放運動,那邊凝露魔君被柳如漪和魏城一乾人等包圍,雖然應對自如,不露敗象,一時間卻也難以突圍。況且,倘若她的勢力在此全軍覆沒,她一個人全身而退又有何意義?

凝露到底是久經殺伐的元嬰老祖,深陷重圍依然麵不改色,甚至在交手之餘向柳如漪拋了個媚眼:“這不是沉璧真人麼?你的風姿美貌,小女子仰慕已久了。來日花前月下,不知是否有機會……”

柳如漪的眼波比她更嫵媚,笑靨比她更甜美:“不,我想不會有機會。凝露魔君,你我之間差著輩分,我實在沒有與姑奶奶談情說愛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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