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還是把他鯊了吧。
隻因這一句話,她心中對謝芳年柔弱外表的一點憐惜頓時煙消雲散,儘數轉變為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媽的,就連我師父都沒這麼罵過我!
雖然是實話!
雖然是實話!!!
“鳧兒,莫生氣。魄月琴在你手上,無論是用來砸人還是彈棉花,都隨你高興。”
江雪聲看著好笑,一伸手將舒鳧撥到身後,自己上前一步,細細端詳著謝芳年的相貌神情,沉吟片刻,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卿本佳人,何必與蟲豸為伍?”
謝芳年心思玲瓏,當即會意,抬頭向他報以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江雪聲追問道:“受誰之托?忠誰之事?”
謝芳年坦然回答:“淩霄城城主,淩山海。他於我有恩,我投桃報李。”
“為何?”
“為鵷鶵。”
“如何算是為鵷鶵?”
“說來簡單。淩宗主一生所願,隻為讓神鳥鵷鶵重現塵寰,恢複往日光彩。修煉進階,開疆拓土,誕育子嗣,都算是‘為鵷鶵’。”
謝芳年單手支頤,笑容溫潤,眼神卻如同冬日裡的陽光一般不帶熱度,從昏迷的淩鳳卿身上一掠而過。
“在他心中,‘血脈’高於一切。隻要能夠傳承鵷鶵血脈,內中的魂魄是金玉也好,敗絮也罷,他都毫不關心。”
“所以,我還是得保一保這團敗絮。曇華真人,可否給我個麵子,再容他多活一日?”
“……”
雙方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份上,有些事就沒必要繼續深究了。
謝芳年寥寥數言,點到即止,將如今淩霄城的景況透了個分明:
——淩山海一心複興鵷鶵,溺愛後代,對兩個寶貝兒子(淩奚月不算)無有不應。淩鳳卿的所作所為,雖然並非父親授意,卻是他默許縱容。
——倘若淩鳳卿有個萬一,淩山海不會善罷甘休,對在場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小的麻煩。稍有不慎,此事便會演變為兩派相爭,伏屍百萬,血流漂杵。
所以,謝芳年提出“再等一日”。
至於一日後會發生什麼,尚且不得而知。
江雪聲稍加斟酌,心下已有見地,卻沒有立刻作答,而是轉向舒鳧詢問道:“鳧兒,你怎麼說?”
舒鳧乾脆應道:“好。明日擂台,在天下人麵前堂堂正正地了斷恩怨,亦是我的夙願。”
“還有……”
她不服氣地瞪了謝芳年一眼,“我也想請謝長老見識一下,我的琴曲究竟會不會讓人自縊。”
她一語未畢,謝芳年又開始蹙眉捧心,一臉虛弱地咳嗽連連:“抱歉,你不要再讓我想起來了。我光是回想一下,就覺得心痛如絞、五內如焚,仿佛要因此生出心魔。若再多聽幾次,此生可能會無緣大道……”
舒鳧:“……”
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自從我穿越以來,全世界的罵人小能手都是我兄弟,你是第一個敢罵我的人。
……
江雪聲與謝芳年達成一致以後,雙方也就不再糾纏,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盛陽長老一百個不甘心,然而孤掌難鳴,隻好悻悻地甩下幾句反派標準狠話,小心翼翼背起淩鳳卿,折回姚城給他療傷去了。
事情告一段落後,昭雲和狐狸姑娘們立刻一擁而上,將驚魂未定的淩青月圍在其中,噓寒問暖,熱絡非常。
對於命途多舛的落難少女,女妖們一向很有同情心。
葉書生看得一臉茫然:同樣是陌生人,為什麼自己和淩青月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莫非,這就是舒鳧說過的“性彆歧視”?
蕭鐵衣在他肩頭輕拍一下,笑道:“好了,你也彆愣著了。聽說這些年你經曆頗多,我很想聽一聽,不如找個地方坐坐?正好這會兒姐妹們都忙著,不必擔心她們為難你。”
葉書生撓頭尬笑:“其實也沒什麼。我這些年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勤加鍛體,二是走遍天下找你……要不,我就跟你說說,我是怎麼鍛體的?”
“……”
舒鳧實在聽不下去,拳頭硬了又硬,忍不住開口插話道,“不是我說,葉書生你——”
——你倒是給我講後一件事啊!!!
“好啊,就說鍛體。”
蕭鐵衣一口答應道,“走吧,聽說百花樓的冬菇燉雞不錯,我請客。我們狐妖喜歡這個,你懂的——你有沒有什麼忌口?或者偏好的菜係?若是現在就餓了,我這裡有小妹做的點心,可以悄悄給你墊饑,彆讓她知道就好。”
舒鳧:“………………”
講真,葉書生上輩子是不是拯救過世界。
其實他才是女主吧?
“怎麼,羨慕了?”
江雪聲見她一直瞠目結舌地盯著葉書生,不由失笑,半帶打趣地喚她道,“走吧,今日我也請你一次,不帶你師兄他們。”
舒鳧這才回過神來,隨口問道:“去哪兒?”
“去天衍門鶴夢真人下榻之處,捉一隻青色的雞,然後研究一下怎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