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就不該顧及太多,應該在發現的第一時間,直接上拳頭把他們都打一遍才對。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們的錯,”岩融沒有辯解,“隻是……懇請您能聽我解釋。”
“今劍他……不是故意傷害您的。”
未凪應該現在出刀把岩融打一頓,她握著日輪刀的手,差點控製不出抽出來。什麼叫做不是故意的?難不成是她特意撞上了今劍的短刀嗎?
然而理智卻把她按捺下來。
黑發少女放下薙刀,按住發著脾氣的狐之助,站著聽跪坐在地上的岩融解釋。
“……你說。”
岩融鬆了口氣,開始講述未凪不知道的過去。
在未凪接手這座本丸之前,很多刀劍都已經換過代了。今劍是其中換得最快的,到了傷害審神者未凪的那一代,已經是這座本丸的第三個今劍。
前任審神者“立川真如”對今劍十分偏愛。
這種偏愛是可怕的。
因為立川真如,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類。
普通人類的三觀在本丸是不適用的,既然大家都是非人的存在,那麼就不怪立川真如不客氣的動手。前任審神者的確十分喜愛他們這些刀劍付喪神們,花費許多心思在相處之中。
不管是錢財,亦或者是靈力,都管夠。前任審神者十分大方,甚至還將小判的管理權給了刀劍付喪神們自己處理。
純淨的靈力讓本丸裡的戰力急速的提升,很快,本丸升到了B級。
然而,從一開始的歡聲笑語,到後麵的沉默恐懼,速度比本丸晉升還要更快一些。
第三代今劍就是證據。
前任審神者立川真如,有一個隱藏的身份,用她的話來說,那便是“魔術師”。岩融不知道什麼叫做“魔術師”,卻知道前任審神者的力量構成與靈力是不一樣的,賜予刀劍付喪神們的靈力,根本就是按照頻率改造而來的虛假東西。
審神者真如靠著偽裝收到了來自時之政府的橄欖枝,欺騙了不懂的工作人員。仿佛像是狼入羊圈,在偽裝成功以後,對著圈內的羊們慢慢地展露出獠牙。
今劍是第一個受害者。
沒有人知道第一代今劍到底遭受了什麼,連岩融也沒辦法記起來。前任審神者模糊了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下意識地認為,今劍是因為意外逝去的。
過來調查的時之政府人員也沒能發現什麼不對。
逐漸掌控了本丸以後,立川真如開始暴露自己的目的。狐之助失去了監控和上訴的功能,刀劍付喪神們也沒辦法收集真如傷害刀劍們的證據,他們逃不了,也無法抵抗,隻能生出恐懼來。
高大的岩融在戰場上那麼厲害,卻沒辦法在本丸裡保護今劍。
他眼睜睜的看著今劍更換第三代。
第三代今劍改造成功了,其他人也沒辦法避免的,知道了當初今劍痛在哪裡。軀體每時每刻都在叫囂著疼痛,像是自內而外的崩潰,卻始終維持著即將崩潰時的那一刻,一直重複著。
前任審神者死後,那股疼痛依舊包圍在體內。
——是真的很痛嗎?
可是時之政府根本檢查不出來,而他們之前因著前任審神者的“禁忌”,無法說出真相,也無法逃離。
——那是什麼樣的能力?
沒有人能知道,不管在哪裡都找不到原因。
就算換了審神者,不在前本丸裡住下,一樣無法逃脫前任審神者帶來的陰影。
不管是心上的,還是身上的。
因此,他們才會對相似的審神者未凪生出過激反應來。
具體的事情,岩融沒辦法準確地說出來,他隻能平靜地描述他看到的部分,特意掠過了前任審神者。
隻不過,有一樣東西,岩融是知道的。
“她在本丸裡,有一個隱藏起來的房間,”岩融簡單地說道,“您看過以後……大概能理解,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未凪剛想著要好好調查立川真如的事,沒想到岩融送過來了值得調查一番的信息。
“嗯。”
她冷淡地應了一聲。
“除此以外……”岩融再次低下了頭,“我希望,您能——”
“你還想跟審神者大人談條件?!”狐之助立馬打斷了岩融的話,趁著審神者大人在思考問題,直接揮出爪子,撕破了岩融肩膀上的衣服。
未凪飛快地把狐之助撈起來。
岩融壓根沒有躲開的意思,任由狐之助責怪謾罵。
“你想讓我做些什麼?”
“……我希望您能……賜予我死亡。”
岩融撿起薙刀,遞到未凪麵前。
未凪:“……”
青年單膝跪地,抿了抿唇。
“背主之刃沒有存世的資格,請您將我‘岩融’斬殺。”
鋒利的薙刀橫放在未凪麵前,付喪神雙手奉上。
“開什麼玩笑?!想死在審神者大人的手裡?想得美!”狐之助尾巴一甩,用儘全身力氣打掉岩融的薙刀。
岩融擅自脫離了本丸的契約範圍,本來就活不久。未凪的工作是找到岩融之後帶回去,之後的事情不歸她管。要是她願意,她還可以等岩融自行消失之後再離開。
可是這不包括她親自動手。
未凪拒絕了岩融的請求。
“一心求死的話,那就在戰場上揮刀揮到雙手動彈不得為止,你是刀劍的付喪神,不是人類。”
未凪今天說的話,比過去一個月加起來還要多,喉嚨開始發癢。
“至於你之後想怎麼死,不妨去向時之政府,或者你現在的主公提出請求……我說過的吧?你的事情與我沒有半分關係。”
一個兩個的,搞什麼啊,難道她看起來脾氣就很好嗎?
“就是就是!”狐之助在一旁幫腔,尖細的嗓音拉長,比審神者大人本人還要激動,“想死自己找地方去死,混蛋!”
小狐狸氣急敗壞地多罵了幾句。
岩融似乎還想說什麼,未凪不耐煩聽,和岩融建立了短暫的契約關係後,直接動用反向操作,讓他回去薙刀裡待著。
“在裡麵好好反省,道歉就道歉,不準提那麼多要求!”狐之助見證全程,等付喪神的身軀完全消失在薙刀中之後,對著那柄長刀大聲地說道。
至此,關於岩融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現在需要頭疼的是,應該怎麼拿這柄大得不行的刀。
薙刀岩融足足有三米長。
不管怎麼放,它都會占據超大的位置。因著一頭是柄,一頭是刃,就算不嫌棄地用來當行李的扁擔,都沒法用。
而且一不小心,三米長的薙刀會捅到森林裡的木,總是能把綠油油的葉片削下來。
未凪:“……”
有點後悔讓岩融在薙刀裡待機。
這個時候開始後悔是沒用的,未凪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拿著薙刀回去。一路上遇到的人紛紛躲著她走,在戰國時期還好,若是在大正時期,現在就該有人報警了……
狐之助也沒辦法幫忙,他體型本來就比普通狐狸要小一些,而且三米長的薙刀,狐之助雖然能抬起來,但是要保持平衡,還是一件難事。
等到未凪帶著薙刀和狐之助回到緣一居住的小屋子時,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她原本可以花更少的時間回來的,然而薙刀的確給她造成了困擾。
誰讓現在的道路不夠發達,很多山需要自己開路,每走一步,就要斬下一些樹木枝椏。
一人一狐回到家,發現本該在外麵做任務的緣一也早早回來。他就坐在門口發呆,膝蓋上還放著未凪之前留下來的信。
未凪拿著薙刀,帶著狐之助逐漸的接近,坐在門口的高大青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好像把眼睛粘在她身上一樣。
未凪:“?”
她先把薙刀放到一邊,狐之助飛躍下去,兩隻小爪子不客氣地踩了踩薙刀,在上滿留下兩枚梅花印。
緣一還呆坐著,沒有彆的反應。
未凪注意到,緣一膝蓋上的信件曾被揉皺過,又被攤了開來,上麵還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她走過去,在緣一麵前微微彎下腰。
“怎麼?”黑發的少女輕聲問道,“你以為我不辭而彆?”
緣一這次不抓信件,改成抓住自己的衣服。
她伸出手,兩指一彎,彈中緣一的額頭。
這個年紀再揉頭發已經不適合了,眼前的青年也不再是未凪記憶裡的小孩子。經過兩年的陪伴,她早就習慣了緣一變成這副模樣。
彈額頭或許能讓緣一回過神來。
“彆害怕,”未凪安慰心情似乎變得奇怪的緣一,“我如果要走了,一定會提前告訴你的。”
她確定般地再次強調道:“一定會,不騙你。”
緣一聽著她說的話,伸出了手。
未凪:“?”
未凪疑惑著把手搭上去,緣一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指,用力地將她拉了過去。
羽織高高的揚了起來,尾部縫好的蝴蝶像活著一樣翩翩起舞。黑發少女驚愕的表情還在臉上維持著,她向前跌倒,腰肢卻被一隻大手握住。
沉默不語的青年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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