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捕(1 / 2)

綠茶捕手 一節藕 26195 字 8個月前

溫新爾累死了, 拎著白大褂回到宿舍,書包往椅子上一丟,看見謝觀星拿著一包薯片在吃。

“你不是從來不吃零食嗎?”溫新爾喝了一口水, 問道。

謝觀星搖了搖薯片,薯片在裡邊被晃得稀裡嘩啦響,可以看出來吃薯片的人有多開心了。

“學姐送的?”

溫新爾一愣, “溫染?”

謝觀星又從桌子上拿了一顆水果硬糖,慢條斯理剝了塞進了嘴裡,“嗯嗯。”

“......”溫新爾仔細地想, 想溫染有多久沒給自己買過零食了。

這才跟謝觀星在一起一天吧。

他心裡止不住的酸溜溜。

於是伸手從謝觀星桌子上撈了一顆,丟進嘴裡,“有我的嗎?”

這是溫新爾難得的主動。

謝觀星仰起頭看了溫新爾一眼, 欲言又止, 但說了比沒說更加令人心痛。

溫新爾覺得嘴裡的糖都是酸的。

謝觀星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為什麼要問這種侮辱自己的問題?

他將糖果嚼碎,咽下去,然後拿起耳機戴上,恨很地開始打遊戲。

-

[溫染, 我們談談。]

[你不會想我總去打擾謝觀星的吧。]

[你知道他脾氣有多好,我找他, 他也隻會恭恭敬敬地把我當學長。]

溫染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對楊小曼說道:“我出去一趟。”

楊小曼都來不及問溫染一聲出去乾嘛。

這明天就是大彙演了, 還瞎跑。

現在是下午三點, 地點是校外美食街的一家甜品店, 裝修得風格是粉色和藍色混合在一起, 令人還沒走進去,就遠遠地看著,都感覺是甜的。

雖然是開在大學邊上, 但每天在下班時間依舊會有很多校外的工作人士大老遠趕過來打包兩份帶走。

校內的學生就更彆說了,可愛在這裡消磨時間打卡拍照了。

上課時間,店裡人不多,偶爾有幾聲說話聲響起,門上的風鈴隨著每一次的開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叮鈴鈴~”

陳否桉抬頭看向進來的女生,他抬手示意自己在這裡,女生腳步微頓,然後抬腳朝他走了過來。

“什麼事?”溫染站在桌子邊上沒動,都懶得坐下,雙手插在兜裡,頭發隨性地披在腦後,黑色的薄呢子顯得她高挑清瘦,清冷絕然。

陳否桉看著這樣的溫染,心裡一痛。

“現在連坐下跟我聊聊都不願意了嗎?”陳否桉的嘴角扯得很勉強,他笑不出來,他一想到溫染跟彆人在一起了,他就覺得再也無法笑出來了。

他以為隻是暫時分開的,就像之前在高中的時候每一次發生矛盾一樣,會和好的。

可這次謝觀星在他麵前,臉上儘是炫耀和得逞的惡劣。

“我跟學姐在一起了。”

“就在昨晚。”

“我點了你喜歡的芋泥椰奶酸乳凍。”陳否桉伸手抓拽住溫染的衣袖,“最後一次,算我求你了。”

溫染垂眼看著陳否桉,在她的印象裡,陳否桉從未如此卑微過,他把自己向來擺得高高在上,仿佛沒有任何人可以入得他的眼,得到他的青睞。

他高高在上也是有資本的,陳家的獨子,生來便含著金湯匙,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家庭寵愛下,他並沒有成長為一個紈絝。

在英中,他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優秀學生代表,代表學校參加各科的市賽省賽,屢屢獲獎。

他有高傲的資本,從來都是,這點,沒人可以指責他。

即使是在溫染麵前,他也從未低過頭,所以後來才會發生他覺得溫染會拖他的後腿的事情。

他甚至,是有些看不起溫染的。

可現在,他卻在溫染麵前如此低聲下氣。

溫染看了他一會兒,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也隻是坐下,端上來的甜品她看都沒看一眼,隻問道:“找我什麼事?”

她很忙,沒時間陪陳否桉在這裡扯舊事。

“你跟謝觀星在一起了?”陳否桉低著頭,他點的是跟溫染麵前的一樣的甜品,上麵的芋泥特彆細膩,撒了芒果粒和草莓粒,底下是椰奶和酸奶凍。

溫染點頭,點完頭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學校裡碰見謝觀星,他告訴我的。”陳否桉淡淡道。

“沒事彆去打擾他,”溫染皺眉,“他做實驗很忙,跟你不一樣。”

雖然謝觀星家裡有錢,可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像陳否桉這樣幸運,有錢人的家事,往往都是一地雞毛,更彆提謝觀星還是學醫的,溫染不希望他受到影響。

特彆是因為自己受到影響,她以前從我覺得陳否桉竟然還會死纏爛打,她更加沒有想到,陳否桉這個人竟然還可以跟死纏爛打聯係到一起。

明明那麼高高在上。

想到這裡,溫染又忍不住有點心酸。

“陳否桉,以後我們都彆聯係了,你也彆去打擾阿讓。”

說完,溫染頓了一下,反應過來陳否桉可能不知道阿讓是誰,又重新說了一遍,“我是說謝觀星。”

陳否桉苦笑,“你叫他小名嗎?”

就算兩個人高中在一起看起來感情那麼好的時候,溫染也從來隻叫自己大名。

“他喜歡。”溫染說道。

“我呢?”陳否桉輕聲問,“溫染,你喜歡過我嗎?”

他現在細細回想喜歡,溫染她......可能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他隻是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出現在了溫染十分脆弱的那段時期。

其實,就算換一個人,溫染說不定也會同意的。

溫染愣了一下,她仿佛是忍俊不禁,又好像是無奈。

“陳否桉,你真是,你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嗎?”

陳否桉搖頭,“我沒有。”

“你有。”溫染沒有絲毫停頓說道。

不管陳否桉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是事實。

“你想說什麼可以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溫染有些不耐煩了,她靠在沙發椅上,眉頭微微皺著,“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麵,你有什麼話,我希望你可以一次性說完說清楚。”

溫染口齒是伶俐的,甚至是鋒利,她平時隻是懶得說。

今天要不是陳否桉拿謝觀星說事兒,溫染覺得不會出來見對方。

在溫染眼裡,謝觀星就是一個脾氣特彆好,特彆容易被欺負的小孩兒。

那要是被陳否桉這樣的人盯上,不得被欺負死。

於是溫染現在看著對麵的陳否桉,滿心的煩躁。

“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隻申明一點,彆去找謝觀星。”溫染再次說道。

陳否桉笑了一聲,笑得意味深長,又有些蒼白,“溫染你是傻子嗎?你不覺得你越護著他,我對他越有敵意嗎?”

“我不護著他,我護著你?”溫染反唇相譏,態度十分地差,才不管陳否桉是誰。

陳否桉:“鬆南之前有姓謝的人家嗎?”

溫染愣住,“你查他?”

“了解對手的底細,這不應該嗎?”

“你也查過我?”溫染問道。

溫染並不是特彆注重家世,英中是貴族高中,可溫染從未到處宣揚自己母親是乾嘛的,父親是乾嘛的,她的吃喝用度也十分隨意,在用礦泉水瓶接飲水機的水喝被班裡同學嘲笑窮酸的時候,她第二天背的包又是某大牌當季買都買不到的新款,說她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不在少數。

陳否桉會喜歡自己實在是匪夷所思,因為他在學校平時就是高高在上不下凡塵的,交往的同學的家世也都是非富即貴。

這些都是溫染後來上了大學,偶然想起來的時候想到的。

可陳否桉連自己也查,是溫染沒想到的。

那是不是,當初陳否桉跟自己在一起之前,也是經過斟酌,查看過家世是否匹配。

陳否桉看起來毫不心虛,他刮了半勺芋泥喂進嘴裡,“你母親是舞蹈家,父親是鋼琴家,這不是秘密。”

溫染閉了閉眼睛,心裡無比平靜,“但我在高中從未對誰說過。”

“跟你在一起之後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還以為是他們倆在演出結束後不小心提起了我和溫新爾。”

“你知道,這會給我和溫新爾帶來麻煩嗎?”

公眾人物的子女不是那麼好當的,那之後很長一段時期,溫染在路上都會碰到忽然衝過來的記者和粉絲。

而兩個人離婚的消息一公布,想要從溫染和溫新爾嘴裡打聽八卦和消息的人就更多,記者和狗仔都想要拿第一手新聞,不管溫染高三考生的身份,也不管溫新爾才將將十五歲。

而這一切,都是陳否桉促成的。

這比在論壇裡抹黑自己,還要令人無法接受。

溫染站起來,“我沒心情陪你浪費時間,以後彆找我。”

陳否桉叫了她一聲。

“不管我以前做過什麼,我喜歡你是真的。”陳否桉低聲而又緩慢地說道。

他低著頭,脖子彎著,看起來就像是背也是彎的,他在溫染麵前,弓著腰,卑微地求和。

“你自己信嗎?你覺得我信嗎?”溫染冷冷道。

“但這不重要,我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真的覺得你挺惡心的。”溫染覺得難過的是,眼前這個人的利益至上,竟然一直都存在,存在於任何事情任何地方,包括對自己。

“說真的,你很適合當豪門子弟,”溫染像是無語又像是無奈,“因為你像個沒有感情的動物。”

陳否桉平靜地聽著溫染的指責,在溫染說完之後,他仰起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走吧,我找你出來,本來隻是想和你說說話,沒有彆的意思。”

“我不會再找謝觀星了。”陳否桉說完,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變成了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但是,我也不會放棄你。”

溫染皺眉,剛想開口,陳否桉繼續說道:“因為,謝觀星並不像你看見的那麼單純。”

“他......”

“學姐?”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疑惑和不確定的語氣,明明還是那麼乖巧的聲音,可是卻令溫染感覺到心虛和莫名的不安。

溫染慢慢轉身,身後男孩子的眸子慢慢暗了下來。

-

學校裡的林蔭道,枯黃的水杉葉子已經鋪滿了一地,幾乎每天都會有清潔工阿姨清掃,可阿姨前腳剛走,後腳,這條路就立馬又開始泛濫金色。

溫染和謝觀星並肩走在一起。

溫染解釋完,歎了口氣,“就是這些,我本來不想和他談話的。”

不過要是不談話,溫染還真不知道陳否桉竟然是經過調查了自己之後才決定表白的。

真的是,開了眼界。

謝觀星藏在袖子裡的手拿了出來,伸過去握住溫染的手,拿在手裡捏玩。

“那以後學長要還是用這個理由叫學姐出去,學姐還要跟他出去嗎?”謝觀星低聲問道。

溫染想了想,她不知道。

如果陳否桉還是用這個理由,拿謝觀星當擋箭牌,她真不知道。

她不知道為什麼陳否桉這麼沒完沒了,當時走的時候不是那麼乾脆利落嗎?這是溫染最不理解的地方。

謝觀星側頭瞧著溫染,“學姐,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溫染愣了一下,隨即問道,“為什麼這麼問?我沒有這樣覺得。”

“那學姐是覺得我沒有學長厲害嗎?”

溫染搖頭。

“那學姐為什麼要跟學長出去?我又不怕他。”謝觀星慢吞吞說道,話到末尾,像小孩子賭氣似的。

溫染抬起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謝觀星的頭,“那都是我造的孽,與你無關。”

謝觀星:“......”

“學姐造什麼孽了?”謝觀星不解,“難道不是學長對不起學姐嗎?”

溫染沒說話。

謝觀星抬手,像溫染摸自己頭發那樣,試探性地,摸了摸溫染的頭發。

“學姐要更愛自己一點哦。”

溫染低著頭,踩著路上的白線,很慢很慢地走著,像是沒聽見謝觀星說的話。

“阿讓......”

“嗯?”

“謝謝。”溫染小聲說道。

“謝謝你喜歡我。”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喜歡過她了,爸爸更加喜歡溫新爾,媽媽更加喜歡溫新爾,大家都有自己最喜歡的人,遺憾的是,她不曾是任何人最喜歡的人。

風把路上的落葉刮了起來,馬上上立馬泛起了金色的潮水。

“學姐,我隻喜歡你。”世界上十幾億人,他有家人,有朋友,可在他的世界,沒有第一順位第二順位,他隻喜歡溫染。

第一喜歡是溫染,第二喜歡是溫染,第三喜歡也是溫染,所有的喜歡都是溫染。

溫染沒有把謝觀星的話當真,她當然知道對方是喜歡自己的,但是隻喜歡,怎麼可能呢?

就是楊小曼,也要把爸爸媽媽對象愛豆朋友閨蜜老師同學排個一二三四五,單單隻喜歡一個人,試問誰能做到呢?

在他們的身後,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陳否桉神情冷漠地跟在後邊。

在看見溫染一下子抱住謝觀星的時候,陳否桉停下腳步,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也響了。

“喂。”陳否桉又變成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樣。

“查到了,但又沒完全查到。”對麵的人說,

“什麼意思?”陳否桉皺著眉問道。

“是有一家姓謝的,他們也是有一個正在上大一的孩子,但是是個女兒,不是兒子。”電話那頭的人也很懵逼。

陳否桉當時讓他查謝觀星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疑惑了好久,陳否桉一般不會查誰,既然說要查,那多數查的都不會是普通家庭的人,可不是普通家庭的人,他怎麼著都會有點印象,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謝觀星這個名字,真的是從來沒聽見過。

一查,果然,在鬆南的豪門子弟中,壓根沒有這號人物。

而在鬆南赫赫有名的姓謝的世家,幾年前搬走了,今年又搬回來,這一切都跟謝觀星的足跡對得上,可是謝家的那個孩子,是個女兒。

陳否桉拿著手機,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慢慢說道:“或許,我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什麼意思?”範珺一頭霧水。

“你去查一下謝讓這個名字。”陳否桉勾起嘴角,他總覺得自己馬上就快得知一個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了。

“好。”

-

“小姨,我緊張。”女生穿著領舞的演出服,雙手緊緊地握住放在膝蓋上,不時朝外看一眼,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她的雙腿都在微微地發抖。

本來她隻是備選,她前麵有溫染,還有田小甜,她一開始就知道,再怎麼也輪不上自己,小姨能讓自己當備選都不錯了,都是礙著她媽的麵子,她自己也從沒想過能真的上場,她才大一,不管是基本功還是專業實力,她都不如田小甜,更彆提溫染了,她壓根沒拿自己跟溫染比過。

李夢玨坐在一旁,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容。

“沒事的,你正常發揮就好。”李夢玨看著自己侄女,沒什麼天賦,但勝在漂亮,也吃苦好學,當時用她備選也隻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沒有溫染了還有田小甜,但兩個人都沒法用了,這是李夢玨萬萬都沒想到的。

蔣栩隻能硬著頭皮替上。

她現在心裡慌得要死,從來沒有上過這麼大的舞台,她的腿在發抖,喉嚨發澀,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些練到爛的動作。

可她還是緊張。

這時候,她低下頭忍不住想道,如果是溫染學姐,她一定不會緊張的吧。

蔣栩實在是不懂,小姨為什麼要臨陣換掉溫染學姐?

現在好了,她一定會搞砸的。

她抬起頭來,想要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妝是化妝師化得,挑不出任何錯來,看著看著,鏡子裡就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蔣栩瞪大眼睛,驚喜地扭頭,“溫染學姐!”

溫染微微一愣,她不認識蔣栩,可她認識蔣栩身旁的李夢玨。

“李老師好。”溫染點頭示意。

李夢玨也點點頭,之後溫和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呢?”

溫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演出服,笑了笑,抬起頭說道:“我之前跟您說過,我周末接了個演出......”

她話隻說了一半,李夢玨登時就全部明白了。

溫染說周末接了個演出,接的就是大彙演嗎?

李夢玨笑得有些勉強,“都是彙演,你怎麼不......”

溫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李夢玨倒了一杯,“接了演出要是棄演,是要付違約金的。”

說完,溫染玩笑道:“老師要幫我付違約金嗎?”

李夢玨隻能笑笑,她現在還處於震驚之中。

她怎麼都沒想到,本來是自己領舞的溫染,現在跟自己打起了擂台。

即使如此,即使站在溫染的對立麵,李夢玨也無法昧著良心說蔣栩一定能贏。

蔣栩贏不了溫染。

不說彆的,就蔣栩這望著溫染亮晶晶仿若癡漢的眼神就能知道。

李夢玨伸手去桌子上拿節目單,節目單是剛剛才發下來的,她還沒看過,蔣栩就更加懶得看這些東西了,反正看不看都得她上場。

跳過開場,跳過幾個闔家團圓的歌舞和小品,她看見了熟悉的名字。

劉南芝。

節目的指導老師是劉南芝,後邊表演者的名字是溫染。

看見劉南芝這幾個熟悉的字,李夢玨陷入了回憶裡,她的手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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