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當著她麵撕破臉以前,楊小曼是相信愛情的,即使遇到了渣男前任,但因為自己父母就是模範夫妻,所以她一直相信。
但自知道父母的事情之後,楊小曼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幽默卻有涵養學識的父親,溫柔婉約的母親,都在努力展現自己最難看和扭曲的麵目,比站在各大會議上發言更加有力與多樣化的指責,即將要執行死刑的犯人都沒有這兩人更加擅長推卸責任。
母親將楊小曼拉到房間裡,一字一句告訴她,“愛情都是狗屁,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當時她沒反應過來,現在她明白了。
愛情的確是狗屁,男人也確實沒有一個好東西。
幸好,她之前就告訴過自己,凡事留有餘地,早做準備,她知道沒有什麼事會長久,隻是沒想到,會如此短暫迅速。
元泰回來了,他幾乎是撞進來的。
穿著那件眼熟的深藍色短風衣。
他大喘了幾口氣,走到楊小曼麵前站定,表情有些局促,“怎麼了?”
楊小曼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一酸,但忍住了,她麵無表情地扭過頭,“我們分手吧。”
“什麼?”元泰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為什麼?”元泰迅速反問,“我做錯了什麼嗎?”
楊小曼沒說話,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站起來,元泰這才看見沙發旁邊立著行李箱,他心頭一跳,想都沒想就過去把箱子搶到了自己手裡。
“你想走?這是你的家,你走去哪兒?”
楊小曼抬頭一笑,“我知道,但我給你搬走的時間,這期間,我住公司。”
這次跟以往的吵架不一樣。
以往都是針尖對麥芒,吵得恨不得打一架,這次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元泰心裡發慌。
“你什麼意思?”元泰沉下臉,抓著行李箱的手指微微顫抖。
楊小曼表現得很冷漠,“字麵意思。”
“楊小曼!”元泰高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口吻聽起來甚至有些委屈,他想突然得知被主人拋棄了的一條大狗,茫然又受傷,“我沒做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彆這麼對我......”元泰低著頭,眉眼都耷拉了下來,姿態低得不能再低。
楊小曼咬了咬牙,迫使自己扭過頭去不再看元泰。
“反正,這都是遲早的事情。”楊小曼氣餒地說道。
元泰垂眼,“什麼遲早的事情?”
楊小曼沒說話,元泰也明白她的意思。
“吃了這頓飯,下頓也會餓的,”元泰慢條斯理,神情有些受傷,“現在活著,以後也會死的,楊小曼,難道我們索性就不吃飯了?或者說現在就直接去死?”
楊小曼回過頭來,直視元泰,“這幾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
“性質是一樣的。”元泰眼眶逐漸紅了。
楊小曼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去摳手指甲,她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漫不經心而又隨意,“你今天,出去玩兒了?”
“我跟胡越他們......”元泰突然頓住,臉色一變,“你看見了?”
楊小曼點點頭,“看見了。”
意識到對方隻是在吃醋鬨脾氣的元泰瞬間放下了心,甚至還有點開心,他連忙解釋,“胡越隻叫了我,是她們自己跟來的,而且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會那樣做,我已經洗過臉了。”
他俯身,湊近讓楊小曼看,“你看吧,我這裡還是紅的。”
楊小曼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元泰是那種,要是不喜歡了,一定會乾脆利落說清楚,才會去開始下一段感情的男生,這點,楊小曼相信他。
元泰咧嘴一笑,以為沒事兒了,他繼續靠近想要親楊小曼,卻被躲了過去。
“我已經想好了,”楊小曼從元泰手裡強硬地奪走了自己的行李箱,“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楊小曼你說什麼呢?”元泰皺著眉打斷了她,然後才說,“為什麼?我又沒有對不起你,我對你也很好啊,你再考察考察我唄。”
元泰臉色蒼白,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可憐,“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我什麼都沒做。”
楊小曼是覺得自己有些理虧的,她以自己的思想理論完全否定了元泰,說好聽點兒是理智,說難聽點兒就是自私。
“楊小曼,你喜歡過我嗎?”
“喜歡的。”楊小曼說完,自己先哽咽了起來。
她對元泰就是始於顏值,男生穿著黑色的西裝,拎著空的香檳酒杯,懶洋洋地和旁邊長輩說著話,看著就沒個正形,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甚至輕佻地挑了挑眉。
但最後也是陷於人品,看著沒個正經的元泰,對待她卻始終專心,那樣優越的條件,他仍是能保持堅定。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楊小曼放下防備。
“你就當是一次冒險,”元泰看見楊小曼的眼淚,伸手幫她抹去,“為了我冒險,很不值得嗎?”
楊小曼低著頭,她頭發是大波浪卷,用墨綠色的絲巾綁在腦後,穿著黑色的針織衫,喇叭褲,優雅知性的穿著,她卻看起來撩人又性感。
她一直像個小太陽一樣,有什麼不開心也自己悶著,元泰喜歡她,所以對方所有的正麵負麵的情緒和消息他都可以接收,他希望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
楊小曼無話可說,過了半晌,她抹乾淨眼淚,握緊了行李箱的把手,“你收拾好了東西就給我發消息。”
隨著門“砰”地一聲關上,楊小曼的身影消失在屋子裡。
空氣中還殘留著楊小曼身上的香水味道,她喜歡無人區玫瑰,就一直用的這種味道,連沐浴露都要買同個品牌的。
元泰好就都沒反應過來,這太突然了,他要緩一下,再好好想辦法。
元泰摸出煙盒,點火的時候打了好幾次都沒打燃,他手在抖。
客廳裡逐漸暗下來,坐在沙發上的男生神色冷淡,他窩在角落裡,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茶幾的煙灰缸裡全是摁滅的煙頭,客廳裡沒有燈,隻能看見紅色的一點火光時明時滅。
楊小曼不管他抽煙,他為了她,也自覺戒了,很多娛樂,同樣都被“陪姐姐吃飯更加有意思”“和姐姐睡覺比較重要”“跟姐姐一起逛街看電影可比打遊戲賽車好玩多了”這些代替了,所以沒有了楊小曼,一時之間,元泰都找不到可以排解不快的途徑。
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胡越嚷得很是開心。
“元泰,你真不要跟我們出來玩兒嗎?來俱樂部啊,我們玩射擊!”
元泰抬眼,看見桌子上的積木,最近楊小曼愛上了這個玩意兒,買了各式各樣的堆在家裡,沒有一個拚成了的。
“你在聽嗎哥?”胡越沒聽見聲兒,接連喂了幾聲。
“聽著呢。”
“我去,”胡越被嚇了一跳,“你嗓子怎麼破成這樣?”
“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元泰被燒到手指的煙燙了一下,丟進煙灰缸後,沒再繼續抽,而是望著電視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