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範的話,到底對金光日造成了多麼大的影響,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那排山倒海的傾軋而來的絕望與羞憤,幾乎要將金光日所有的呼吸都儘數剝奪,他喘不過氣來,李大範的話還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作響,譏笑的、諷刺的、輕蔑的……他快要窒息了!
清醒點啊金光日,難道要因為一個低賤的特工的話,就影響自己至此嗎?!這種人的話,有什麼可信的?!全當做是放屁——
但是、但是、但是啊,為什麼,好難受……好難受……好悲傷呢……悲傷得,眼眶都在發熱啊。
為什麼啊!
究竟是——為什麼啊!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那丫頭不喜歡他?金光日仰麵看著天花板,猩紅的眼眸,越發陰沉,憑什麼,不喜歡?在他淪陷後,不喜歡……?該死!到這樣的程度的話,還是你可以說不喜歡的時候嗎?未免太天真了啊……白懷玉。
金光日就這樣躺在並不乾淨的地板上,睜著一雙宛如野獸一般冰冷而凶狠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天花板,仿佛已經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事物,或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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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紹練完了十遍的金剛八勢,久等李大範,卻未見他回來繼續安排任務,就想著先到另一邊的場地看看李大範和金光日練得怎麼樣了。
結果她還沒到場地二號呢,就直接在半道上遇到了渾身狼狽躺在地麵上的金光日,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沒看見李大範的身影,頓時就有些迷惑了。
“我日,你這是怎麼回事?”舒夭紹遲疑了一下,還是走近,然後,她蹲了下來,笑眯眯地看著睜眼卻失神的金光日,語氣輕鬆,甚至還有點愉快,“咋地啦?你又和李教官吵架了?你又被揍了?”
她天生清脆的嬌軟的嗓音裡,還帶著不自知的、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的意味。
金光日似乎因為外界的聲響活過來了一樣,機械又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緩緩地將視線落到了舒夭紹的臉上,然後,他就在這張曾無數次闖入他的夢境,將他的夢境都攪得兵荒馬亂的漂亮的臉蛋上,看到了‘看好戲而暗喜’的意味。
喜歡嗎?並不吧,要是喜歡的話,他如此狼狽,它怎麼會第一個反應不是關心,而是看好戲,甚至是幸災樂禍呢?
金光日:“……”啊,這感覺,就好像,突然之間,心臟被一支無形的箭矢穿透了一樣!痛、痛!痛得,讓人不甘地恨了起來。
怎麼?說出要“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我不分開”“時時刻刻看著我”的你,竟從來沒有付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真心嗎?你在愚弄我嗎?白懷玉!過分、真是過分!
“白、懷、玉。”金光日就這樣盯著舒夭紹的眼睛,慢慢地撐著地麵,坐了起來。
舒夭紹一臉的認真:“小姨在呢乖外甥。”
金光日聞言,詭異的眼睛極為複雜地掃過她的臉,然後忽地發出了一聲冷冷的、嘲諷的嗤笑。
“你想好了嗎?”他緩緩地開口。你做好準備了嗎?和一條瘋狗徹底綁定?哎呀,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不會放過你了喲,懷玉。
“什麼?”舒夭紹心道,來了,來了,又特麼來了,反派特麼跳躍空間一樣跳躍話題的神奇技能!
但是,爸爸不怕,舒夭紹很是沉得住氣地想,現在爸爸已經知道要如何應對這種場景了,那就是——不懂裝懂!假裝自己跟上了反派的腳步。
金光日斂下眼眸,其中晦澀與陰暗不見光儘數被隱藏在深處,然後,他緩緩地靠近舒夭紹,抬眸,深深地凝望著她的眼,與她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他的臉上又慢慢地爬上了那詭異的,溫柔又膩人的笑:“招惹一條瘋狗的後果,你……想好了嗎?”
舒夭紹皺著眉,下意識地“戰略後仰”,避開了金光日莫名的親近。
她努力想了想,始終不知道金光日具體要表達什麼,思來想去,她認真又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然而舒夭紹的內心是這樣的:臥/槽?咋地我啥時候去惹瘋狗了,看到瘋狗老娘早八百年跑掉了好不好。算了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我日又在發什麼神經,對付他就像對付沒啥邏輯的小朋友一樣好了,啥事都點頭就對了!
金光日忽然就被逗笑了,笑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起先是低低地笑出聲,後麵直接哈哈哈大笑不止。
舒夭紹情不自禁地翻了一個白眼:“……”瞅瞅你自個兒的瘋樣,還瘋狗呢,我看你就像一條瘋狗。
舒夭紹本來隻是心裡吐槽的,結果忽然被自己的吐槽給震驚了,等等——瘋狗!?什麼意思?金光日是拿瘋狗自居嗎?臥/槽,我錯過了什麼!?
在她驚悚地瞪大眼珠子的時候,金光日已經非常愉快地起身了,他低頭垂眸,溫柔地看著舒夭紹:“那麼,我們拭目以待吧,懷玉。”
舒夭紹瞬間伸出爾康手,絕望大喊:“……不,等等!兄嘚!!我覺得我還沒有想好,或許我需要請假到丐幫先學一波打狗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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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舒夭紹破罐破摔地放棄了自家心愛的榴蓮沐浴露和榴蓮洗發水後,她在學校的人氣突然就飆升了。不僅不是每個人看到她都要一臉嫌棄地避開,而且她還收到了好幾個小男生靦腆的示好。
然後……這些小男生似乎通通沒有了下文?
“你做了什麼?”舒夭紹直接問金光日。
同桌那個完美校園男神,聞言含笑回頭:“你在說什麼呀,懷玉?”
舒夭紹:“……我聽說早上給我送情書的男生,中午就摔斷腿進醫院了?”
“啊…我並不知道這些,你知道的,我不怎麼關注不重要的人。”金光日表現得非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