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排排真人比例,皮膚光滑,五官精致的娃娃,金光日起先是一愣,繼而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嗡隆一聲,他被炸得有些頭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為什麼,頭頂上那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的白熾燈的光忙,落在身上,竟然是一片森冷與冰涼,這股涼意,從頭頂灌入,一直涼透心扉。
該死的白懷玉!
這就是你的驚喜?你把我當什麼?啊…阿西,你根本,就沒有正視過我所做出的一切改變吧?你啊……把我的心意當成了什麼!?
金光日頭暈眼花地站在原地,目露些許空茫,他仿佛陷入了不可思議的光怪陸離之中,所有來不及的應對都已經儘數收攏在心口,化作無處突破的憤懣,令人煎熬。
然而始作俑者,仿佛還不在狀態——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舒夭紹笑容滿麵地在已經完全氣場大變的金光日麵前,一無所知地揮舞著手臂,恨不得一一介紹一遍。
然後,她還笑得非常得意:“我全部幫你充好氣了哦,是不是很貼心,你要哪個?還是都要?”
“嗬——”金光日低著頭,垂著眼眸,一聲低笑,沙啞而嘲諷,也不知道是在諷刺誰。
舒夭紹終於意識到氣氛不對勁了,有些忐忑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渾身都在冒黑氣的少年:“你怎麼了?都不喜歡嗎?”
不應該啊,明明我各國風格都買了啊,禦姐蘿莉都有啊,環肥燕瘦都在裡麵呀?
舒夭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媽耶,金光日這怎麼跟動漫片裡要黑化一樣,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對勁。又怎麼了,難不成蛇精病又突然發作了嗎?
金光日終於抬眸,俊秀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隻剩下一片冷酷的空白。
“日日?”舒夭紹剛出聲,就被金光日冰冷地掃了一眼。
這一眼,冷得尤為駭人,硬生生讓舒夭紹把話給吞了回去,也將她給釘在了原地。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金光日步履急切地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分鐘,他拎著一把菜刀回來了。
舒夭紹目瞪口呆:“你要做什麼?”這菜刀,是配套廚房裡的吧,怎麼著,她送的禮物不合心意,這臭小子還要殺自己嗎?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她下意識地後撤了一步,不動聲色之間,已經熟練地擺出了進可攻、退可守的防禦姿勢,連肢體都在暗自蓄力……來吧wuli日日,我也是很久沒揍你了!
然而金光日理都不理她,拎著菜刀,徑直越過她。他麵無表情地隨手抓過一個娃娃,手起刀落,伴隨著娃娃一聲嬌軟的“哦哈~雅蠛蝶~”——娃娃人頭落地。
舒夭紹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涼氣:“嘶~”
五官妖豔的娃娃頭就這樣骨碌碌地滾到了舒夭紹的腳邊,舒夭紹還沒能反應過來,金光日就像是豬肉榮附體一樣,剁豬肉似的瘋狂的手起刀落,伴隨著各種聲調的“雅蠛蝶~”“雅蠛蝶~”,無數娃娃頭就像是下餃子一樣。
舒夭紹被這些娃娃碰一下就“哼哼哈唧雅蠛蝶”的叫聲吵得頭疼,她都想吼一句:“雅蠛蝶吵!Don'tBB!保持安靜!”了。
持刀的少年,發亂了,臉不紅,氣不喘,陰沉著眼,隨手抓過最後一隻娃娃,也不管它叫的跟一隻尖叫雞一樣,就直接摁住,手起——
“你瘋了嗎?”舒夭紹衝過去,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成功救下了最後一隻雅蠛蝶精怪。
金光日的動作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停住,然而他沒有回頭,依然垂著頭,淩亂的劉海披散在額前,遮擋住了那雙陰鷙的眼睛。
他緩緩地勾勒出了一抹詭異的笑,語氣更是詭譎:“會送出這種東西的懷玉你啊,才是真的瘋了!”
“你在說什麼鬼?”舒夭紹覺得難以理解,“成年人了,正視自己的欲wang很難嗎?很羞恥嗎?這不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嗎?”
“閉嘴!”金光日的怒氣值被點燃,猛地甩開舒夭紹的手,吼道:“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我啊,隻對你有YU望!”
“你呢?”他步步緊逼,抓緊了舒夭紹的肩膀,泛紅的眼眶中憤恨愈加明顯,“你正視過我的感情嗎?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你在踐踏我的心意嗎混/蛋!?”
就在這一瞬間,看著少年那猩紅的,甚至冒著些許水光的眼睛,舒夭紹失聲了,繼而她陷入了自我懷疑和自我譴責中。我做錯了嗎?從他的角度來說,好像確實傷害了他的感情一樣,但是……但是我沒想那麼多啊,而且……
就在這一片恐怖的寂靜中,舒夭紹唯唯諾諾地開口了:“雖然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啊,這些娃娃都要錢的,好貴的,而且人家都很喜歡的!”
“很喜歡!?”金光日覺得自己要被這個不解風情,不顧慮他的感受的女孩氣瘋了:“阿西!既然是送給我的,我都不要了,還不能毀掉嗎?說什麼喜歡,你喜歡難道你要自己用嗎!?”
舒夭紹覺得他真的不講道理,總是這樣要彆人順著他,昨天還莫名其妙就被冷待了一整天,怒氣值也被點爆了,口不擇言地說:“對!你不要也不能毀掉,我喜歡,我自己用!”
金光日盯著連道歉都這麼不走心的女孩,憤怒已經把理智完全燃燒殆儘:“比qio嗦!?你自己用!?你想怎麼用?你不喜歡我,就是因為你喜歡女人嗎!?”
舒夭紹目瞪口呆地看著腦洞大開的少年,腦子裡刷屏的都是——來了來了,又來了!反派秘技之:突破天際的腦補能力!
然而就在她這發呆走神的片刻之間,金光日已經完全忍受不了了一樣,丟下菜刀,摔門而出。
反射弧可以繞地球兩圈的舒夭紹,終於反應過來了:“等等,等等,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的話,我還可以當成玩偶熊那樣抱著睡覺啊,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退貨啊,七天包退換的……”
然而少年那高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野中了,舒夭紹:“……”
嚶~我阻止他暴殄天物地破壞財產,這樣的行為也錯了嗎?可是這些娃娃真的好貴的。
圖樣圖森破,早知道就不送了。
舒夭紹扒拉著門框,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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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街道熙熙攘攘,少女嬌小的身影奔波在人群中,一邊東張西望地找人,一邊不斷地打電話。
啊啊啊……該死的金光日,你倒是接個電話啊!
舒夭紹是不可能放任金光日就這樣跑掉的,不僅僅是擔心他的精神狀態和他本人的安危,她更擔心的是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之下,其他無辜路人的安危。
麻蛋,要是因為她操作太騷,逼得金光日黑化,導致他去害人了,那舒夭紹就隻好一頭撞死去謝罪了。
舒夭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她並不知道這樣自己五官精致的臉上,杏眼帶水霧的模樣有多麼惹人憐惜,很多好心路人都都耐心地聽她講述:“是一個一米八左右的少年,穿著白襯衫,黑色休閒褲……”
“我好像看見了哦,在那個酒吧。”有個好心的女孩子,給舒夭紹指明了方向。
“謝謝!”舒夭紹趕緊道了一聲謝,衝向了酒吧。
酒吧裡燈光淩亂,吧台上有人彈著吉他唱著小調,裡麵人數眾多,人擠人,人貼人。
舒夭紹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卡在人群的中間無比艱難,但是好在她“力能扛鼎”,一邊禮貌地說著:“對不起,麻煩讓一讓,讓一讓~”,一邊徒手把人小心地挪開,硬生生給自己挪出了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