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走,我到樓下看看有什麼好吃的。”舒夭紹耐心地解釋著。
然而已經陷入半昏睡的金光日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吃力地搖了搖頭,虛弱地說:“……不要。”
舒夭紹無奈,下意識地歎了一口氣:“我日?我下去給你找點吃的,你先睡一下好不好,我等下就回來了。”
“不、我不要,不要懷玉離開……”金光日已經閉上了眼睛,然而還在死命掙紮著要睜開,感覺到舒夭紹要拉開他的手,他抓著她的手也無比用力。
舒夭紹無奈了,生病的人都這麼任性嗎?可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的啊老鐵!更何況他這個狀態也不能不吃東西的,起碼要補充蛋白質,增強抵抗力啥的呀。
“wuli日日,你乖一點好不好?你得吃點東西啊。”舒夭紹企圖和他講道理。
當然,和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講道理,這是完全行不通的——
金光日這會兒都快要徹底睡著了,說話都像是低聲無力的呢喃,但是態度非常明確也非常堅決:“不,我……不要乖。”
“日日你這樣不乖,我就不喜歡你了!”或許是這樣簡陋中,卻異常溫馨的環境,麻痹了她的警惕,才讓她氣鼓鼓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初中生那樣,說出了這樣令人羞恥的、並沒有任何威懾力的威脅。
不過……
“不要!”本來都要睡過去的金光日瞬間又睜開了眼睛,那雙因生理淚水而濕潤的眼睛,迷蒙中帶著我見猶憐的委屈,就這樣緊緊地盯著舒夭紹看。
舒夭紹:“……”我有罪!我竟然在欺負一個生病的,意識還不清醒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是……wuli日日看起來真的好讓人愛心泛濫,天啊。
生病的人會比較脆弱,更需要陪伴是真的。舒夭紹當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這會兒心軟得一塌糊塗:“好了好了,不走了不走了,我試試看能不能叫人送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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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日高原反應期間,舒夭紹陪著他留在這個並不繁榮的小鎮裡,足足駐留了四天。
期間,她基本上時時刻刻陪伴著金光日,不假人手地、體貼又細心地照顧他。
在某天夜裡,睡醒過來的金光日剛動了一下,就聽到躺在他旁邊的舒夭紹馬上驚醒,連連問:“日日!你醒了,餓了嗎?頭還痛嗎?”
狹小的房間,昏黃的燈光,就在這暖色調的光線下,他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眯著眼睛,明明已經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了,可是卻還要忍著疲倦摸索著要起床給他找吃的。
她長得很美,金光日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從未覺得舒夭紹像那天晚上那樣美過,或許是那暖色調的光給他的錯覺,又或許是他高原反應導致了他心態的變化。
總之,他伸手拉回了正要起床的舒夭紹,抱在了懷裡:“我們懷玉,真的會一分一秒、永永遠遠都不和我分開嗎?”
“我們懷玉,真的會放棄那些會發光的人,就這樣時時刻刻地,隻看著一個金光日嗎?”
睡眼惺忪的舒夭紹顯然沒聽到他說什麼,或許聽到了,那沉迷於睡覺的腦子也跟不上,也無法分析。
於是,金光日就看到她“嗯嗯嗯嗯”地胡亂點了一下頭,然後翻了個身,再一次完全睡著。
那麼敷衍的回應啊,但是……沒關係,金光日緩緩地勾起一抹笑意,隻要是我要的答案,那就可以了。
金光日適應了四天之後,高原反應就好了,舒夭紹提議乾脆放棄騎行,坐火車或者飛機到拉薩,但是這個提議被金光日拒絕了。
“懷玉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一些,那麼我,不想讓你的努力白費。”
“而且,我更不想讓這一次的旅途就此中斷,成為你的遺憾,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堅持到最後吧。我啊,會永遠和懷玉在一起。”
其實要放棄已經進行了大部分的騎行,舒夭紹本來也覺得有些遺憾,但是金光日的話,依然讓她覺得無比感動。
做下決定後,兩人繼續一路騎行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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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沒有抬頭看看天空是什麼模樣的了?
你見過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嗎?你是否也曾心心念念過童年時“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場景?
你見過藍天白雲無邊無垠,在視野的儘頭,與地麵的草原相接壤的模樣嗎?
從成都到拉薩的這一路,沿途有一望無垠的草原、有清澈奔騰的河流、有隨處可見經幡隨風招展、有堆積成山的瑪尼石、有奇詭的高山峽穀,有奇跡的雪山草甸……
舒夭紹和金光日在這一路上,曆經了風雨,也得到了最好的酬報。
終於抵達拉薩的時候,看著那仿佛是隱匿在雲端高山之上宛如仙宮的布達拉宮,舒夭紹一時之間,竟覺心曠神怡。
“這樣一路走過來,wuli日日有什麼感受嗎?”她回頭,笑望著金光日。
感受?金光日就站在她身側,抬高了下巴,仰著頭,感受著那拂麵而來的風,看著遠處那些人長跪磕頭的朝聖之地……感受?
啊,沒有呢。
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有的,隻是——“我的懷玉會一直在我身邊”這樣的滿足感。
然而,金光日最後卻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了一抹陽光的淺笑,很認真地凝視著舒夭紹的眼睛,道:“當然啊懷玉,見識過天地遼闊,見識過風景無數,見識過那些朝聖之人的信仰……我啊,早已經今非昔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