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這片寂靜而空曠的花園內,一聲又一聲的“咕嚕”,不斷地在舒夭紹的肚子裡炸響。
像是一枚驚天炸|彈一樣,不斷地爆炸著,最後把舒夭紹的腦子都炸得嗡嗡嗡不斷作響。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你閉嘴!”這一瞬間,舒夭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突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曾經那些種種尷尬到令人徒腳扣出金字塔的沙雕畫麵,開始不斷地在腦海裡閃現,包括大姨媽突然造訪而引發的一係列鬼畜畫麵以及新聞……
“噗——咳咳,那個,”少年清朗的聲音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寂靜,“那個……”
舒夭紹直愣愣地抬頭,露出了一張好像剛剛才從沸水裡掏出來的,紅得不像樣的臉。
然後,她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徐仁宇忍笑到有些扭曲的臉,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彎起,露了上排白牙,為了忍笑,還在用力地咬自己的下唇,然而笑意依然從眼睛裡流露了出來,整張臉為了忍笑,顯得如此鬼畜。
“你想笑就笑出來吧。”舒夭紹翻了個白眼,如是說。
“噗哈哈……”徐仁宇一秒破功,然而看到女孩似乎頭頂都在冒煙,而且看自己的眼神頗為怨念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倏地愣住了。
因為隻是這樣一個哀怨的小眼神,就讓他忽然感覺心臟突然就被一根很細很細的針,紮了一下,就那麼一下,那隱秘的小小的刺痛,又酥又麻,這種感覺,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
明明是在生氣羞惱的模樣啊,為什麼……會感覺到她在向自己撒嬌一樣呢?
徐仁宇趕緊吸氣,做出努力讓自己停了下來的模樣,掩蓋住剛剛的那一瞬間的不自然,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取笑你的。”
“我知道。”舒夭紹生無可戀地抬頭望天,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要怨誰才好,怨這個操蛋的任務世界好呢,還是怨自己的運氣總是如此神奇,總是變態發育,沙雕進展,什麼尷尬來什麼。
或許,有生之年她可以去嘗試申請一下世界紀錄——人生尷尬大王。算了,反正她的人生就是如此操蛋了,隨意吧,尷尬著尷尬著,就習慣了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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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徐仁宇徹底地控製好了自己,雖然眼裡眉梢都是笑意,然而說話的時候卻正常了許多:“你是還沒吃晚餐嗎?”
“對啊。”
“為什麼?”少年有些疑惑地低頭看她,“為什麼不吃晚餐?”
舒夭紹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生無可戀地說:“還能是為什麼,為了你啊。”
為,了,你,啊!
這話瞬間讓徐仁宇整個人都僵住了,他腦子嗡了一聲,竟然空白了那麼一瞬。而後,他反應了過來,遲疑地將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看了一遍又一遍,嘴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發出狐疑的聲音:“為了……我?”
“這個,”舒夭紹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手提袋遞了過去,“你的校服,說好的今天要還給你的,但是因為有些彆的事情,被耽誤了……”
“彆的事情,是手機發布會?”徐仁宇垂下眼眸,接過了舒夭紹手裡的手提袋。
舒夭紹點頭:“對,就是那個。”
徐仁宇的眉頭不自覺地隆起,他提著紙質手提袋的精致的紅色的繩子,手指太過用力,以至於手背上骨骼和青筋都凸了起來。
“所以說……”少年的聲音有些不自覺地顫抖,“你是發布會一結束,就趕過來了嗎?”
所以說……你是專門為我趕過來了嗎?為此不惜不吃晚餐?就為了達成我們之間的約定……什麼時候,我這樣的人,也值得被彆人珍視到這個程度了?
“差不多吧。”舒夭紹隨口說,卻不料話音剛落,徐仁宇好像整個人都微微地顫了一下。
她疑惑地抬頭看他:“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啊,不,沒什麼,”徐仁宇掩飾地笑了笑,彆開了眼,小聲地說,“隻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而已。”
沒必要這麼珍視這個叫徐仁宇的家夥,這畢竟隻是一個卑劣的私生子而已,他冷笑著想到。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舒夭紹的答案——
“當然是有這個必要的啊,誰叫我們說好了今天見呢?”舒夭紹笑嘻嘻地給了他一個wink,“怎麼樣,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卡點人?我應該趕在十一點五十幾分就到了哦,不過,要是真的遲了的話也不能怪我,是你反應太慢啦!”
少女的長相並不差,她五官或許不夠豔麗,但是卻足夠的乾淨清爽,可能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她的肌膚是一種較為病態的蒼白,在這樣柔弱的臉上,卻有一雙比星星還要亮的眼睛,這顆星星,還獨自為他眨巴了一下。
一時之間,徐仁宇像是心底裡某個隱秘的角落,突然又被細細的針,紮了一下,然後,那亮晶晶的眼睛上的睫毛,細細密密地拂過那個角落,又是一陣癢意。
少年忽然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你怎麼了?”舒夭紹湊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非常熟練地開始拍後背,一邊拍,一邊擔憂地推測,“你是被口水給嗆到了嗎?”
徐仁宇努力地搖頭,擺了擺手,抿著唇平複了自己:“沒有,我沒事,這個給你。”
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顆——
“巧克力!?”舒夭紹驚奇地鬆開了他的衣服,手也從他後背收了回來,兩隻爪爪情不自禁地往那顆金色紙張包裹著的巧克力的方向伸出去。
徐仁宇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那隻小小的手從後背離開後,一陣晚風過,突然就帶來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冷意,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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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可能沒什麼大的用處,但是你先吃吧。”徐仁宇忽視了舒夭紹湊過來的兩隻手,直接快速地將手中的巧克力撕開了金色的包裝紙,遞到了舒夭紹的嘴邊。
饑餓狀態堪比餓死鬼投胎的舒夭紹也沒計較太多,一口啃了上去:“嗷嗚!”
看到她一口吃進去整個榛果威化巧克力,然後腮幫直接鼓了起來,徐仁宇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起來之前自己跟隨父親去打獵,無意之間看見過的那隻藏了糧食在腮幫的鬆鼠。
那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獵|槍,心想真是討人厭的小東西呢,這麼小,這麼可憐,這麼努力地藏食物,看著真是讓人覺得厭惡……
可是現在,看到女孩子鼓著腮幫嚼嚼嚼的模樣,他卻不自控地柔和了眉眼,忽然覺得那隻鬆鼠,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