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深處,野草叢生,樹冠遮日,一行六人不緊不慢地走在林間,四個大人,兩個孩子,他們很有經驗地四下散開。
徐仁宇維持著冷漠而平靜的臉,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忽然,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耳後的動靜。
“哢嚓!”毫不猶豫地讓子彈上膛,少年端起槍,擺出極為標準的姿勢,倏地轉身。
他的雙眼,直直地看向草叢中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的小生靈的眼睛。
就這樣直視著你的獵物的眼睛,看著它死在你的手上,看著它眼中的痛苦,看著它眼中的絕望,看著它眼中的恐懼……
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憐憫心不過是負累!
如果可以的話,享受它吧,享受這些懵懂無知的畜生們的驚恐和絕望吧!
少年陰鷙的眉眼,儘是冷酷之色,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正要用力……
等等,那是一隻——鬆鼠!?
那隻小鬆鼠仿佛還沒有感覺到危險即將降臨,它的兩隻小爪爪,捧著一個鬆果,鼓著的腮幫子,還在一動一動的。
電光火石之間,氤氳著花香與晚風的夜晚,月光下的少女“嗷嗚”一口吃掉他手裡的巧克力,鼓著腮幫子的場景,突然衝破了枷鎖,霸占了整個腦海。
徐仁宇的神情一怔,扣著扳機的手指一鬆懈,就錯失了最佳時期,小鬆鼠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它正要逃開,卻不料……
“砰!”來自身邊的一聲槍響,子彈從徐仁宇的身側穿過。
血霧砰的一下如爆開的裝了水的氣球,小鬆鼠淒厲的尖叫一聲,重重彈起,又重重落下。
那濺起的血液被視網膜一一籠絡住,直直地看著那隻還在抽搐的小鬆鼠,徐仁宇的腦海裡浮現的卻是那個仿佛被月光籠罩的,有著甜甜的笑容,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的女孩,似乎也如同這隻鬆鼠一般,被抹上了血色……
徐仁宇垂下了眼眸,眼中突然閃過一二分的厭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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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徐宗賢一邊給獵.槍上子彈,一邊看似隨意地說了這麼一句,“去把那小東西撿回來吧。”
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安保人員不敢多言,隻是沉默地去前麵撿那隻鬆鼠的屍體。
徐仁宇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握著槍的手猛地一緊,他眼中翻湧著陰暗的黑色氣息,緊緊地抿著唇,然而到最後,他也隻能壓抑住所有的情緒,低低地說:“我很抱歉。”
徐誌勳撇了撇嘴:“我看他是打獵的時候,都在想著某個女人吧……”
徐仁宇在人群的縫隙中,陰冷地掃了徐誌勳一眼,最後卻隻是垂著眼眸,沒說話。
徐宗賢卻似乎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對兄弟之間的針鋒相對一樣,笑著說:“誌勳你啊,難道就沒有過這時候嗎?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呢?你們說是吧?哈哈哈哈。”
那三個安保也哈哈笑了起來,紛紛說起自己青春的時候也曾為女生茶不思飯不想。
“算了,今天看起來不會再有什麼收獲了,我們回去吧。”徐宗賢做下了決定。
徐仁宇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那麼美妙,他不想再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是的,他不想去思考,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失常了。
為什麼會遲疑,為什麼不扣扳機,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女生……真是,見鬼了!
已經夠了啊,花灑的水淅淅瀝瀝地從頭頂澆下,少年的眉眼越發陰沉,已經夠了……到現在為止,這樣的失態,這樣的不像自己的表現,已經夠了!
不能繼續下去了,關掉了花灑,徐仁宇目光陰鬱而暗沉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緊緊地,好一會兒之後,他衝著鏡子中的自己,倏地笑了,越笑越失控,越笑越扭曲,像是一個精神變態。
但是徐仁宇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心裡做下的某個決定,會因為某個人的騷操作,而輕而易舉地被打破。
少年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裡走出,發現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他坐在桌上,沒什麼表情的打開手機,卻在看見拿條短信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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