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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時候,花灑淅淅瀝瀝地灑落在頭頂上,徐仁宇閉著眼睛,任由熱水從頭澆下。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樣。
正常的孩子,像是徐誌勳那樣,他們會討厭血腥,討厭殺戮,對毛茸茸的小動物們,會莫名其妙地有好感,可是他不一樣,徐仁宇倏地拉開了嘴角,笑出了一個詭譎的弧度,他不一樣……
他喜歡血花在那些懦弱的動物身上迸濺開來的燦爛,他喜歡看著它們瀕死之時,那絕望又痛苦的眼睛,如此的純粹,看著這樣的眼睛,會令人舒爽到心生戰栗啊,這真是一種享受。
是什麼時候,事情變得亂七八糟呢?
是李因愛出現之後,是她翻過牆頭,砸爛他的窗,在月光下,仰臉衝他笑的時候……
是她鼓著腮幫嚼巧克力的時候……
是他情不自禁地將她與鬆鼠聯係起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想殺死那隻鬆鼠了,徐仁宇好笑地想到,真的像是見了鬼一樣呢,不是嗎?
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徐仁宇似乎失去了虐殺那些小動物們的興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一個人身上,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就是李因愛。
可是現在,有人硬生生逼他們分裂,徐仁宇忽然又有了某種衝動,他需要血腥洗刷掉心頭的煩躁,可是想到那個女孩,這股熱切的衝動,就仿佛被冷水潑下一樣,澆滅了。
那就等下次上山打獵吧,徐仁宇漫不經心地想到,他擦了擦頭發,他把事情弄得那麼糟糕,父親很不滿意吧?嗬,不過,這隻老狐狸怎麼會不明白呢,現在的情況,都是出自於他老婆的手呢,可他隻是看著,不阻攔,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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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仁宇拆開了那個小小的禮盒,看到了生母為自己準備的禮物,一隻屬於中高檔位的鋼筆。
他麵容平靜地摸了摸鋼筆光滑的外殼,又將盒子蓋上了,這是以他生母的經濟能力,所能為他準備的最好的東西了……就像是那些巧克力。
李因愛也發現了吧,徐仁宇嗤一下笑出聲了,那個中高檔位的巧克力。
不過,她真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啊,那麼貼心,那麼溫柔,就算發現了,也從來都沒有提起來過,就像是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真是遺憾,十八歲的生日,沒能收到喜歡的人的禮物。
啊……喜歡的人?他也配嗎?
徐仁宇譏誚地揚起了唇,不再細想這些令人討厭的事情。
平靜下來後,他將生母送的禮物,鎖進了自己的抽屜裡,然後,他麵無表情地從另一個抽屜裡,他拿出了一個信封袋。
徐仁宇從角落裡翻出了一個鐵盒,又在桌下找到了打火機。
他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放著小小的鐵盒,就算早有準備,可是當拿出信封袋裡的照片,看清楚照片上的畫麵的時候,徐仁宇的眼瞳還是緊縮了一瞬。
徐仁宇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平複了自己戾氣翻湧的內心,今天的逼迫,我會一點一點奉還給你們的,真的以為,可以一直嘚瑟下去嗎。
“哢嚓”,徐仁宇打著了火,麵無表情地拿起一張照片,放在了跳躍著的火苗上。
照片一接觸到火苗,便被瞬間點燃了,它快速地扭曲著,火焰很快就吞沒了少女回頭衝他笑的臉。
徐仁宇將被點燃的照片丟進了鐵盒,又拿起了另一張,再一張,又一張……
一張一張的照片被點燃,他喜歡的人的臉,被火焰吞噬,除了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
少年冷酷的麵容,在跳動的火光中,竟如同惡鬼一般森冷。
快燒完了,儘管是厚厚一疊的照片,可是燒起來也沒有多少呢,徐仁宇嘲諷似的想到,他拿起了最後一張照片,隨便掃了一眼,正準備將它也丟進鐵盒,可是就是那一眼,讓徐仁宇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照片裡,美麗靈動的少女執拗地攔在了男孩子的麵前,一手抓著男生的手,仰起臉,微微張開的嘴,焦急地仿佛在說什麼,她的眼睛緊緊地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臉,就好像眼前這個少年,是她的全世界一樣,她黑色的瞳孔中映著男生故作冷漠卻已經悄悄紅了臉頰的模樣……
徐仁宇愣住了,然後,猛地高的火舌,舔到了這唯一一張殘留的照片的一角。
照片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徐仁宇倏地反應了過來,竟不管不顧地直接伸手握住了那著火的一角,硬生生將這火苗掐滅——
“阿、阿西!”徐仁宇痛到臉都扭曲了,他猛地甩了甩右手,再一張手,手心裡已經鼓起了水泡,還有些許小塊似乎是被燒焦了一樣。
徐仁宇:“……”
李因愛,真是個,煩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