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精變的他【39】(1 / 2)

“拜托你去死,好不好?”

徐仁宇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女人的聲音近在咫尺,幾乎可以說是在耳畔作響,氣流在喉嚨中的振動都仿佛清晰可聽,可這振動,卻也叫人的心一同震動了起來。

她的語氣如此漫不經心,她的懇求又是如此真誠,仿佛她不是在叫彆人去死,而是在感謝某人一樣。

眼前這個女人,竟然變得如斯恐怖,又……如此陌生,徐仁宇眼神複雜地看著舒夭紹一片陰冷的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大動脈受到了越來越重的壓迫,伴隨著肌膚被劃開的刺痛的,是從她掌心中不斷溢出的血液,粘稠而血腥。

聞著這刺鼻的,混合著他的血,以及她的血的味道,徐仁宇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感覺自己神奇般的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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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仁宇的左臂依然保持著按在舒夭紹的肩膀上要將她推開的姿勢,右手卻緊緊握住了舒夭紹抓著玻璃片的手,製止住了她繼續往下壓的動作。

生命遭受了如此嚴重的威脅,可是他卻反而笑了起來,神經質一般地笑了起來。

“李因愛啊……”他的眉眼都充斥著一種病態的喜悅,說話的聲音更是笑意滿滿,歎息一般地喊她,仿佛是在眷念著什麼一般,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人心中的往事。

可是這個人不包括舒夭紹,她麵無表情,陰鬱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的徐仁宇,像是在看著一隻死到臨頭了還在不服氣地垂死掙紮的獵物,而身為捕食者的獵人,她是不會因為獵物的小心機而動搖自己的殺心的。

“彆叫我李因愛!”舒夭紹低吼出聲,言語之間,充滿了一股被冒犯的慍怒,她像是厭惡到了極致,也不知道這厭惡是針對徐仁宇的,還是針對“李因愛”這個名字的,她隻不斷地咒罵著,“去死,去死,去死!”

她隻是敗在了男女天生的力量懸殊,至今壓製住一個比自己高出一整個頭的男人,又要下手殺人,已經用儘了全力了。

仿佛是被舒夭紹那種對獵物的蔑視的眼神激怒了,又仿佛是終於控製不住自己,釋放出了某種天性,徐仁宇臉上那滿滿的笑意和肉眼可見的喜悅,竟在一瞬間消失殆儘。

他仿佛是……哦不,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怪物,人類的喜怒哀樂在他的臉上,是一種麵具,可以輕而易舉地摘下或戴上,就比如現在。

“你,這,是,做,什,麼?”他歪了歪頭,麵無表情地,一字一頓地問,與此同時,他握著舒夭紹的手的右手,一寸一寸地往上推開。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無論是他的發問,還是他的動作。這樣的緩慢,是另一種壓迫和警告,他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舒夭紹,她殺不了他的,相反,真正危險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徐仁宇直視著舒夭紹的眼神,冷酷之中,跳躍著某種病態的興奮,他握著舒夭紹的手,越來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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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痛感越來越嚴重了,誇張點說,舒夭紹甚至感覺這瓜娃子有本事當場捏碎她的手腕骨。

舒夭紹當然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但是她哪能讓徐仁宇真的反殺自己啊。

“是時候證明你不是廢物了!”舒夭紹馬上就決定要客觀規律性地發揮係統的作用,與此同時,她也決定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立即就開始調節自己的演技。

於是,在那隻纖細的手終於無力抓緊玻璃碎片,碎片脫手跌落的一瞬間,徐仁宇就看到身上的這個女人,毫無征兆的,在一瞬間就切換成了另一種表情——

從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殺死他的時候的那種陰冷中帶著急切和不甘心的表情,變成了如夢初醒一般的不在狀態的那種迷茫和不知所措。

徐仁宇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縱使他從未公開和彆人吹噓過自己的變臉絕技,但是在徐仁宇的心底裡,他是很自負自己的這項能力的。

然而縱使是自詡演技過人的他,最高成就也不過是在神經質的笑,和陰鷙的麵無表情中來回切換而已,像是舒夭紹這種在極為複雜的兩種表情的切換,還是瞬間切換,徐仁宇一時之間竟然拿不準自己究竟做不做得到。

舒夭紹並不曉得剛剛還你死我活,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在徐仁宇的這裡已經進化到了“神級演技之表情控製力”的學術探討了,當然,就算是知道,舒夭紹也不會讓自己崩,因為這特麼……是玩命啊!

“……小,徐?”

又是這樣的語氣,仿佛是那種像是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遲疑與茫然,徐仁宇譏誚地勾了勾唇:“你究竟想做什麼?”

舒夭紹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她有些無措地看著徐仁宇脖子上汩汩流血的那道猙獰的傷口:“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語氣十分著急,其中的關心根本毫不掩飾,舒夭紹滿心滿眼都是徐仁宇受傷了,慌亂之下,竟急切地企圖伸手去按住傷口止住血液……

徐仁宇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表演,他以為自己早就看穿了一切,他隻是想看看李因愛這個家夥,究竟想要刷什麼把戲而已,然而心裡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徐仁宇的眉頭,卻已經在不自覺地隆起,他遠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輕鬆愜意。

事實上,他的心,早已被某個人緊緊地攥在了手裡,隻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樣反複無常,搞得好像她不是她,她身體裡住了兩個人一樣……這個想法不知道為什麼讓徐仁宇徒然一悚,他下意識地否認了,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李因愛這種人還能好端端地就人格分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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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傷口上,她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徐仁宇的表情是如此的糾結,隻是伸手想要按住傷口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手心的陣痛……

緩緩地攤開了手掌心,舒夭紹震驚地看著自己滿手混亂的傷口與血腥,她瞪大了眼珠子看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衝擊到了靈魂一樣。

接著,舒夭紹遲疑地將視線從自己的手心裡移開,緩緩地移到了徐仁宇的脖頸上,她被他那染紅了大半個臂膀的血腥刺痛了眼睛,手已經在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眼角餘光看到落在地上那已經被血液浸透了的玻璃碎片後,舒夭紹的瞳孔都震動了起來……

“是……我做的?”舒夭紹不可置信地看著徐仁宇,整個人的表情非常恐怖,仿佛徐仁宇說一個“是”,她的世界就會崩潰一樣。

徐仁宇原本的好整以暇早已經維持不住了,他緩緩地坐了起來,與舒夭紹鼻尖對鼻尖地停下。

現在的姿勢變成,徐仁宇半直起上半身地坐在地上,而舒夭紹則是靠緊了他的腰部……坐在他腿上。

這本該是個能令荷爾蒙噴濺的姿勢,可是現在的兩個主人公都無暇顧及那些引人墮落的勾纏了。

徐仁宇直直地望進舒夭紹那雙惶恐不安的眼睛裡,像是被愉悅到了一樣,他很享受欺負她的快感,於是他笑了,近乎於殘忍地反問:“你說呢?”

這比肯定答案,直截了當地說就是她乾的還傷人,舒夭紹果然被刺激的不清,她一如徐仁宇所猜想的那樣,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像是被刺|激的不輕那樣,舒夭紹尖叫一聲:“這不可能!”

她抱著自己的頭,瑟瑟發抖地否認著:“不對,這不可能……”

深夜的黑暗包裹住了這條寂靜的街道裡唯二的兩個人,像是十年前的無數個日夜裡徐仁宇所感受的那樣,他那暗不見光的世界裡,隻有她在,她是那皎皎明月,她是唯一的光。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像是瘋了一般的舉措,徐仁宇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他反而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心疼。

“因愛……”徐仁宇挫敗地閉上了眼,刻意忽略了心中所有的混亂情緒,他伸手想要扶住舒夭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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