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身深入那個廢棄工廠的時候,徐仁宇甚至連手電筒都沒有打,他滿麵寒霜進去,急切地一路深入,咬緊牙關,甚至不怕驚動裡麵的人,蹬蹬蹬地沿著那廢棄依舊的鐵架成的樓梯,深入工廠的地下室。
一盞將壞未壞通電不暢的吊燈,抽風似的忽明忽暗,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能駭退任何一個來者,卻不包括徐仁宇。
儘管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可笑的是,他依然期許著是自己想錯了……血淋淋的一幕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徐仁宇發現自己竟然難受得心生退意。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因愛的身體,去做……這種事情!
他猛地咬緊了牙關,睜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腐朽的設施,到處是零碎的鐵鏽,不遠處蜷縮著一個生死不知的人,他身下淌開了一灘紅到了極致,像是黑色一樣粘稠的,腥臭的血液,與這設施的鐵鏽混雜著,成一股難聞的惡心。
那人被捆得死死的,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地上,而蹲在他麵前的那個嬌小的身影,卻舉著小小的斧頭,一下又一下地砍著他那模糊成一坨的手。
那個人像是終於發現了徐仁宇的存在一樣,動作頓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回頭,用那張他深愛的臉,染了點點滴滴猩紅色的臉,扭曲地衝他笑,漫不經心地仿佛在討論今天要吃點什麼一樣開口:“啊……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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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景,曾在徐仁宇的夢裡,想象裡反複出現,迸濺的血液,獵物的哀鳴,不同的是,主角是他自己,這是令他暢快淋漓的畫麵……
可是現在,麵對眼前的這一切,徐仁宇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邁著沉重至極地腳步,一步一步走近。
“你殺了他?”
他的喉嚨像是被灌了鉛一樣,說話艱澀至極。
舒夭紹咧嘴笑了,笑得肆意又癲狂,她翹著左邊的嘴角:“怎麼,這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嗎?”
“啊~真是令人感動不是嗎?我們第一次有一致的目標呢。”舒夭紹歪了歪頭,笑著等徐仁宇的反應。
然而徐仁宇沒有迎合她,反而陰冷地看著她,像是看一個死人。
舒夭紹倏地收斂了笑容,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盯著徐仁宇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在怪我?哈!你是來搞笑的嗎徐仁宇?這種渣滓,像臭蟲一樣的家夥,解決了就解決了!”
說著,她抬腳,狠狠踩在了那早已昏迷過去的渣滓的臉上,還碾了碾:“像這樣的,活在臭水溝裡的老鼠一樣的家夥,沒人在意的,卑劣至極的,隻敢拍女性解手的視頻來滿足自我的垃圾,就該處理掉,不是嗎!?”
眼前這個人,有著和因愛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徐仁宇知道,她不是他的因愛。
他看著這個頂著因愛的皮囊的女人,聽著她一句又一句地說出了多年以來他心底裡盤踞不去的聲音,他本應該感到高興的……
世界上如同他這般的強者,像他這樣的獵食者少之又少,難能不寂寞呢?
眼前這個人,因愛的第二人格,完美契合了他那糟糕的靈魂的家夥就站在他麵前了,但是沒有找到同類的高興,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隻有滿心滿眼的——憤怒。
“滾回去!”
舒夭紹的臉色倏地一變:“你說什麼?”
徐仁宇盯著她,像是一條毒蛇一樣步步逼近:“我說,滾回去!你沒有資格,用著她的身體,做這種事情。”
因愛了解他,他又何嘗不了解他的小克星?
這個與他如此相近的次人格,用著因愛的身體,做下了那麼瘋狂、那麼血腥的事情,等因愛醒過來了,她要如何麵對她自己?!她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種事情!
他的因愛啊,那個看到路邊的小貓小狗挨餓都忍不住要抱回家的好心泛濫的家夥!
他的因愛啊……
那個明明敏銳地知道他骨子裡的卑劣,卻依然選擇擁抱他的傻瓜……
她不能麵對這樣的事情,他絕不會讓她麵對這樣的事情!
他的因愛那麼好,她不可以殺人,她的手不可以弄臟!
徐仁宇倏地抬頭,目光如炬:“趁現在,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之前……”
他的速度太快,傾身過來的時候,舒夭紹的抵擋毫無作用,以至於脖頸瞬間被對方掐緊了。
舒夭紹劇烈地呼吸著,瞪著他的眼睛暴凸到幾乎要從眼眶裡掉下來,她憤恨至極,咬牙切齒地叫罵:“你不是愛我嗎,你不應該幫我毀屍滅跡嗎?還是說你這個懦夫,臨到頭了就不敢了?”
她的聲音,像是女巫的蠱惑一樣低沉了下來:“小徐,隻需要綁一塊石頭而已,漢江那麼大,沒人能找到他的。”
徐仁宇猛地掐緊了她的脖子,怒到極致:“不要喊我小徐!我愛的不是你,滾回去!”
“還說自己是獵食者,嗬!”舒夭紹陰冷地盯著他,“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覺你是同類,但是我一點也不高興……”
“世界上多一個像我這樣的強者,我就不是獨一無二的,她還愛你,愛你這樣的懦夫!真是令人作嘔!”
“懦夫?”徐仁宇猛地將舒夭紹甩開,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咳嗽不止的她,“你這種垃圾說什麼捕食者,你不就是隻敢欺負弱者,你殺的了誰?你在美國怎麼不殺人?回來了覺得你有依仗了就衝這些底層的垃圾下手?”
“你不過是欺軟怕硬的瘋子罷了,滾回去!”
他太生氣了,以至於,他跳出了某個框……
他如今理智的言論,仿佛是在鄙視眼前這個鳩占鵲巢的次人格,他沒察覺到的是,實際上,他已經在對曾經的自己發起了反衝鋒。
係統唏噓不已——
【他走過最長的路,怕不就是你的套路?】
舒夭紹低低地笑了起來,癲狂至極:“那你是什麼呢……”
她倏地抬頭,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僵硬在原地的人:“我是欺軟怕硬的瘋子,你呢?你又算什麼呢,徐仁宇?”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他和你一樣,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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