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命運推手乾涉的未來軌跡裡, 任何“意外”,都絕不能算是意外。
就在那根柱子朝著元蘅砸下來的瞬間, 元蘅麵上似乎還在焦慮地看著陸衙內和杜若鳶的打鬥,而在見到陸衙內被杜若鳶打了一掌時,她仿佛焦急擔心地往前走了一步, 卻剛剛好避開。
碰的一聲響, 柱子砸在元蘅身後, 距離她的腳後跟不過一寸, 簡直是沿著元蘅的後背擦了過去。
站在後麵剛好看到這一幕的高甲等人嚇了一跳, 正要上前,卻見那支撐茶棚的另外幾根柱子也砸了下來, 周圍行人連忙避讓躲開, 竟俱都朝著元蘅等人的方向而來, 一下就將元蘅和高甲等人衝散了。
可還有一根柱子砸到了旁邊一個包子攤上,正倒了粉打算和麵的攤主猝不及防下, 被揚起的粉末糊了滿臉滿眼, 他一時看不清東西南北, 聽得周遭亂糟糟的動靜後又心生恐懼,急急忙忙就要逃離,誰知剛往前邁一步就被雜物扳倒,整個人撞到了元蘅身上。
元蘅若還是以前的她, 這一下根本不打緊,可她如今的身體柔弱無比,一下就被那小販撞倒在地, 巧合的是,她剛剛摔在地上,迎麵就來了一匹受了驚的馬兒,矯健有力的四蹄在元蘅麵前高高揚起,毫無疑問的是,這一下若是踩實了,廖甜兒的腿必定要廢。
電光火石之間,陸與飛身而來,一腳踹在馬頭上,這一腳他拚儘全力,馬匹發出痛苦的嘶鳴,原本要踩下去的蹄子也偏離了方向,與此同時,元蘅迅速往旁邊一滾,遠離危險的馬匹中心。但這還沒完,明明周圍喧鬨無比,元蘅卻仍隱隱感覺到了一道十分陰寒的視線在附近窺伺。
那應該就是命運推手!而在此之前,元蘅完全無法感應到命運推手的氣息。這就說明,它的力量已經衰弱了下去。
這還不夠,得引它出來!
這個念頭隻在眨眼之間,元蘅捂著胸口想要站起身,下一刻卻體力不支地倒了下去,她白了一張臉,似乎非常脆弱,朝著陸衙內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陸與接連兩腳,硬是將那發瘋的馬兒踹倒下去,而後立刻扭頭看向元蘅,腳下停也未停便朝著她走了過去。他伸出手,想要將倒在地上的元蘅扶起來,元蘅也抬起手,似乎想要搭住他的手站起來。
周圍人群喧囂,京都繁華盛景似乎都成了一團虛影。
僅僅就在一瞬間!元蘅伸去的手突然變向,猛地拔出了陸衙內掛在腰上的匕首,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身後某處狠辣一刺!
噗的一聲悶響,明明麵前空無一物,元蘅卻覺得自己仿佛刺中了一條滑不留手的魚,那東西的力道大得很,元蘅如今的氣力不夠,手上的匕首險些被震得脫力飛出去。
決不能把這東西放走!刹那間她雙手青筋凸起,麵色繃緊得如同拉開到極致的弓弦,眼中更是爆出了與這柔弱身體格格不入的堅韌與狠辣。
下一瞬,一雙大手蓋在了她的雙手上,那即將從她刀下逃走的東西被這巨力一按,頓時成了砧板上的魚,隻能無力地在他們刀下徒勞掙紮。
元蘅感覺到匕首被身邊人用力一壓,又是噗的一聲悶響,那個看不見的東西被徹底刺穿,破碎的細響在她耳邊響起,不過須臾,手下一輕,那被他們刺中的東西消散了,與此同時,元蘅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流悄無聲息地湧進了她的體內,渾身頓時暖得猶如浸泡在溫泉裡。
係統111:【叮叮叮,恭喜宿主,命運推手已死亡!】
可算是把這東西給弄死了!
元蘅心裡鬆了口氣,將匕首還給陸與,正要站起來,身子忽然一軟,就這麼倒在陸與懷裡。殺死命運推手得來的力量湧進了她的靈魂內,但對身體並沒有什麼改善。
他們剛剛殺死命運推手的過程看起來長,實則在外人眼裡不過一瞬而已,剛剛街上還一片混亂,這時候高甲等人趕過來,正好看見了廖甜兒倒進陸衙內懷裡的一幕。
廖甜兒朱唇微啟,臉頰緋紅,就那麼倒在陸衙內懷裡,任誰看了都會覺出不對勁來,然而實際上,元蘅隻是因為剛才精神緊張又用力過度,麵上才會有紅暈,此時她隻覺得身體一陣陣發軟,正感歎廖甜兒這身體實在虛弱,一時哪兒有精力解剖眾人的眼神裡有什麼含義?
廖甜兒的人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們一心護主,而廖甜兒為人一向謹慎自持,見狀便以為是陸衙內趁混亂占廖甜兒便宜,立刻衝了過去,小丫鬟更是凶,直接將自家小姐搶過來扶住,順帶大膽地瞪了陸衙內一眼。
誰知陸衙內卻沒有搭理她,隻是眼神飄忽不知道看去了哪裡。這時候,陸衙內的狗腿子也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將陸衙內圍在了中間。
那李二道:“衙內,您道那瘋馬是誰家的?竟是安遠侯家的!也就是那杜小姐的弟弟,他那馬兒吃錯了東西,把杜家那小少爺甩下去後就跑到這兒來了……”
“安遠侯?”陸與念了一聲,正好就看見杜若鳶和幾名來拉回瘋馬的杜家仆從。
見到杜若鳶,陸衙內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冷冷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而是昂起頭,將視線投向了彆處,一副鼻孔朝天的紈絝做派。
要換做往常,杜若鳶見到陸衙內這跋扈驕矜的樣子,少不得要跟他吵上幾架,但是現在她成了理虧的一方,況且,方才他從馬蹄下救出了廖甜兒,多少讓杜若鳶對他有所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