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縣距離京城不算太遠,車隊緩行的話,隻需走上十個白天,夜裡就歇在沿途的驛站裡。
趕路的日子最是無聊,元蘅又將話本給戒了,這下子沒了東西消遣,跟抱翠兩人打了一天的葉子牌,到得第二日時,再看那葉子牌,覺得真是沒意思得緊,不由倒在榻上唉聲歎氣。
抱翠二人絞儘腦汁想給自家小姐逗點樂子,可都不得其法。
元蘅實在閒得發慌,她把玩著手裡的金釵,忽然道:“陸與呢?”
抱翠道:“陸公子就騎馬跟在後邊呢!”
元蘅立刻坐起身道:“快讓他過來!”
抱翠為難道:“小姐,這眾目睽睽的,不好吧!”原先在自個兒院子裡也就罷了,反正院子裡都是小姐的心腹,可是眼下是跟著全家一起趕路,若是小姐跟那陸公子言行太過親密,被人看見總是不好的。
她將這點顧慮說了,元蘅聞言托腮道:“你考慮得對,我如今還不想嫁給陸與,要是被人誤會就不好了。”
抱翠隻覺一陣無言,小姐這話裡的意思,莫非是以後就準備嫁了?
她這些日子已經瞧出小姐與那陸公子之間有些不太對勁,這會兒聽了這話,就更不願意去喚陸與了。忙點頭道:“小姐您說的是,你要是覺得無趣,還是讓奴婢陪您玩牌吧!”
元蘅搖搖頭,嫌棄道:“跟你們玩沒意思,贏了也不過癮。”她想了想,又道:“你還是替我將陸與喚來吧!”
元蘅說完,卻不見抱翠動彈,知道她不樂意,於是看向了抱枝。
抱枝膽子比抱翠還小,見狀連連搖頭,說道:“小姐,萬萬不可,若是將陸公子叫進您的馬車裡,您以後可還怎麼議親啊!”
元蘅拿團扇一人敲了一下,罵道:“誰讓你們把他叫進來了?我是叫他騎馬到我車廂旁來。就說本小姐膽子小,要他近前護衛。”
即便元蘅這樣解釋,可兩個丫鬟還是有些不樂意,直到被元蘅踢了一腳,抱翠才捂著屁.股不甘不願地去了。
沒一會兒,元蘅就聽見車廂旁多了一道馬蹄聲。
她掀開車簾,就見到陸與板著的一張側臉,視線往下一掃,卻見到了一道鮮亮的青色,這是把她給的衣服穿身上了!
元蘅有點高興,嘴角剛剛揚起,卻忽的想起自己曾經跟那段衣袖牽住的畫麵,那笑容便僵住了,眼裡也露出了幾分羞惱。
陸與騎在馬上,視線是與車裡的元蘅齊平的,而周圍除了他們,還有不少跟隨進京的元家仆從,因此陸與一路都板著臉,瞧著就冷硬淡漠不近人情,但是久久聽不到元蘅的動靜,還是忍不住將視線往身旁斜了一下,這一眼,剛好對上元蘅瞪過來的眼神。
陸與:???
瞪我作甚?
他莫名其妙,眼神詢問地看向元蘅。
元蘅也知道不能怪陸與,可她心裡老覺得彆扭,見陸與看過來,她急中生智,道:“陸與,咱們來玩遊戲吧!”她從車裡拿出一個骰盅,裡頭放了三枚骰子,蓋起來搖了搖,才對陸與道:“猜大小,你要是贏了,給你一兩銀子,你要是輸了,隻需賠兩錢銀子,怎麼樣?”
陸與看著她,眼神裡有些懷疑,似乎不敢相信竟有這樣的好事。
元蘅見他不說話,又搖了搖手裡的骰盅,道:“玩不玩?”
她說話時,頭上戴著的金釵微微晃動,襯得整個人愈發明麗。
陸與被這風景蠱惑,猶豫半晌後,終是點了點頭……
不久後,元蘅架在車窗下的小幾上,堆滿了碎銀子,而她麵前的陸與,卻已經是臉色發白,搖搖欲墜。
然而元蘅並不肯放過他,從車窗裡伸出一隻白淨纖長的手,衝他道:“拿來,兩錢銀子!”
陸與慢吞吞翻遍了荷包,將裡頭所有的銅錢都排出來,才勉強湊出了和兩錢銀子等值的銅錢。
元蘅毫不客氣道:“你那荷包也給我吧!我可沒有地方裝這些散碎銅錢。”
於是陸與最後一個錢袋子也被搶走了。
拿走了陸與身上所有的子兒,元蘅卻仍不滿足,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舔了舔唇道:“沒有銀子,其他東西也可以抵押的,我看你那佩劍就……誒?”
話沒說完,就見陸與匆匆駕馬落荒而逃,元蘅將腦袋從車窗裡探出來,衝他跑走的方向喊道:“你跑什麼呀?我話還沒說完呢!佩劍不給,那你束發的簪子也是可以的啊!你勇敢一點啊,說不準下把運氣好,你就全贏回去了呢?”
陸與不敢回應,隻有他身下的馬兒朝著元蘅甩了甩尾巴。
元蘅見陸與不再上當,歎了口氣,對抱翠二人道:“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傻子也越來越聰明了。”
抱翠二人:……
而此時,陸與已經騎馬跑到了最後頭,跟一眾元家的仆從混在了一處。
見他回來,眾仆從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齊齊哈哈大笑起來。
“也就這種進府沒幾個月的愣頭青,才敢跟大小姐賭骰子了吧?”
“瞧他這副模樣,估計是輸得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還好意思笑人家,你們以前不也被大小姐輸光了銀子?”
麵對眾人的取笑,陸與始終不置一詞,隻從懷裡掏出一張新的圖紙,對著歎了口氣。
陽光照耀下,那圖紙上樣式彆致的鐲子,仿佛在發著光……
元家車隊一路北上,途中經過安州城,好巧不巧,正遇上原知州查大人及其妻兒老小一同被流放,車隊經過時,元蘅看了一眼被鐐銬鎖著的查梁,那人瘦得幾乎隻剩下個骨頭,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血跡透過白色的囚衣滲了出來,半點也沒了當初知州公子風流氣派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鱸魚:今天的我連台詞都沒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