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一個月過去,從戰場上下來,被皇帝封為靜武侯的陸與卻沒有眾人所想的那般風光。
他病了,陸陸續續病了有半個多月,病得臉色白如紙、身形瘦如骨。元蘅坐在床邊掀開他被子,扯住陸與的衣裳量了一下,發現陸與原本合身的衣裳寬了有半個巴掌。她歎了口氣,看著瘦得眼窩深陷的陸與,“你瞧瞧你,都瘦成這樣了。”
她雙手伸到陸與身下,托住陸與的脊背和膝蓋彎,把人抱得離床半寸掂了掂,失望道:“就這麼點啊,估計連九十斤都沒有。”
陸與被放下來後,蒼白的臉龐難得起了一片薄紅,他小聲道:“我會好起來,很快會胖起來的。”
元蘅點頭,“最好是這樣,要是等到成婚你還這麼瘦,我就和你解除婚約。”
因為打仗的緣故,他們的婚期一拖再拖,好日子都給拖沒了,後來元蘅被封了個爵位,又要忙著四處應酬,這婚期就落到了正月,隻希望她成親的時候雪不要下得太大。
聽到元蘅這麼說,陸與有些不敢置信,因為瘦了的緣故,眼睛顯得愈發大,“你怎麼……”
元蘅睨他一眼,“怎麼這麼無情是不是?”
陸與:……
元蘅想掐他,又想起來他現在臉頰凹陷,掐著沒手感,隻得作罷,“誰讓你自己不爭氣呢?我可不想跟一個病懨懨的你成婚。”所以快點好起來吧!快點好起來!
元蘅接下來的話陸與沒能聽到,因為他眼睛一閉,又沉沉睡了過去。
這時候,室內的珠簾被晃動了一下,蔣媽媽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陸與,再看看托腮守在床邊的元蘅,蔣媽媽的目光裡盈滿了心疼。
見元蘅似乎沒有發現她進來,陸與又睡著了,蔣媽媽於是端著藥轉身出去。她走到室外,就見抱翠和抱枝一左一右守在門口,見她這麼快出來,有些驚訝。
蔣媽媽道:“陸公子睡著了,藥沒來得及喝。”
二女聞言了然,乖巧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蔣媽媽小聲道:“抱翠你同我來一道去廚房。”
抱翠點點頭跟著去了,留抱枝一個在房門口守著。
兩人走出了這個院子,抱翠才小聲問,“蔣媽媽,陸公子好些了麼?”
蔣媽媽歎氣,“還是老樣子。”
抱翠擔憂道:“那小姐與他的婚事……”
離婚期隻剩不到兩個月了,瞧陸公子如今的樣子,也不知何時才能好,而且她們心裡擔心的是,萬一陸公子這病好不了,到時候拖著病懨懨的身子跟小姐成親,那多不吉利……
蔣媽媽也擔心呢!
當初小姐和陸公子定情,她們這幾個身邊人,其實並不太讚同,後來爆出陸公子的身世,她們就更擔心了,奈何小姐一根筋繞不過來,一門心思認定了陸與,她們這些人隻能儘力幫著小姐護著小姐。
好不容易熬到戰事平定,小姐得了封賞,陸公子也沒被陛下怪罪,而是被封了爵位,還得了屋舍金銀賞賜,她們三人是打從心底裡高興,覺得小姐果真慧眼識珠。
誰能想到,陸公子這樣強健的體魄,說病就病,一連病了半個多月都不見好,眼見得陸公子都快瘦脫相了,蔣媽媽等人心頭又沉甸甸地掛滿了擔心。
將走了一路,已經涼了大半的藥汁倒回鍋裡溫著,蔣媽媽歎了口氣,對畫翠說:“你說著多好的一樁婚事,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滿京城裡誰不羨慕?可怎麼就這般波折呢?”
想想這改了又改的婚期,想想這一樁樁的事兒,蔣媽媽這心裡就不安定。隻能祈求上天可憐可憐這對真心相愛的情侶。
蔣媽媽等人如今所在的府邸,是皇帝賞給元蘅的伯府,陸與也有一座,都是地段極好的四進大宅子,一座是新起的,一座是某犯了錯的大官曾經居住的。
兩座宅子隻見隔得遠,在陸與病了後,元蘅就將他挪到了自己府邸裡,以便照顧他。
蔣媽媽原本不讚同小姐這樣做,她擔心有人會說閒話,畢竟未婚夫妻住一塊可不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