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還在猶豫要不要敲門。
戎關關從秋花老太太家出來就看見她了:“徐姐姐。”
她撐一把紅傘,站在戎黎屋下,大衣很長,過了膝蓋,身上係著黑色緞麵、紅色繡線的兜帽鬥篷。
她說:“湯燉多了,我給關關盛了一點。”
戎黎沒接話。
戎關關看了看他的臉色,才伸手去接保溫飯盒:“謝謝。”
“不用謝。”
地上有水窪,徐檀兮提著裙子走下石階。
戎黎:“等等。”
她停下,紅傘往後傾,露出回首的眉眼。
戎黎把那塊拎了一路的提拉米蘇放在了保溫盒上麵,對戎關關說:“你先進去。”
戎關關哦了一聲,抱著湯和蛋糕進屋去了。
戎黎帶上院門,把手電筒放在門口,收了傘,遞給徐檀兮:“還你。”
雨下得不大,但沒停。
徐檀兮接過他遞來的傘,踮起腳,舉高了自己那把傘,向他那邊傾斜:“一定要送走關關嗎?”
“嗯。”
這個事兒,他不想談,還完了傘,扭頭就回。
“先生。”
他停下:“還有什麼事?”
她其實沒有立場,隻是理智壓不住盤踞在心頭的不忍:“深秋天涼,先生小心身體。”
不要穿那麼少,不要冷到腿。
她隻是很短暫地看了一眼他的腿,他就猜到了,眼神陡然就變了,不再懶懶散散,變得咄咄逼人:“戎關關跟你說什麼了?”
她隻是安靜地看著他,他就像隻刺蝟,敏感、尖銳,而且毫無安全感,不肯讓任何人靠近他的領地。
他走上前,站在雨霧裡,用調侃又嘲弄的口吻問她:“你同情我啊?”
“不是。”徐檀兮目光不躲,“隻是明白了你為什麼要送走關關。”
“為什麼?”
“你怕他變成第二個戎黎。”
他突然笑了,目光很冷:“徐檀兮,不要揣測我。”他走上前,俯身,貼近她耳邊,“我有太多樣子你沒見過,彆踩我的底線,我不想嚇你。”
徐檀兮僵硬地站在傘下,任由雨滴打濕裙擺。
戎黎說完就進屋了。
她是很不一樣,是唯一一個他能在夜裡看清楚的人,她多多少少會左右他,可那又怎樣呢?不管是誰,都不會是他的變數,一個已經墮入地獄的人,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善意是臨死前不抓住任何人的手。
“哥哥。”
戎黎一進來,偷聽的戎關關立馬往後退。
他掃了一眼那個提拉米蘇,命令:“把蛋糕給我吃掉。”
“現在就吃嗎?”他好飽。
“嗯。”
戎關關愣愣地:“哦。”
戎黎去了廚房,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外麵的狗突然吠起來,可能因為晚上看不大清楚,他聽力格外的好。
“真巧啊,小姐。”
是白天在紋身店被他砸的那個人。
戎關關:“哥哥。”
戎黎臉上的水沒擦,水滴順著輪廓往脖子裡滾:“回你房間,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