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笑著應:“嗯,好。”
是應該如此,她最不會與人講價還價了。
她去裝了一些糖果,還打包了一個蛋糕:“剛剛那位嬸嬸用繩子牽的是誰啊?她的家人嗎?”
李銀娥在鎮子裡活了半輩子,附近村子的人基本都認得:“那是她兒媳婦。”
“為什麼要用繩子綁著?她不是懷孕了嗎?”
“是懷孕了,第二胎。”離幼兒園放學還有點時間,李銀娥也不急著走,“我聽彆人說,她家兒媳婦得了病,好像是精神病之類的,不用繩子拴著會跑,還會打人,不過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就不好說了。她家那個兒媳婦不會說普通話,字兒也不會寫,說是說外地談來的,可是不是談的誰又知道呢。”
徐檀兮安靜地聽,沒有接話。
李銀娥把聲音放小點:“到底是買來的,還是哄來的騙來的,就不好說了,估計也是怕被舉報,藏藏掖掖的。”
祥雲鎮的旅遊業沒怎麼發展起來,並不富庶,又因為地理原因,依山傍水,鎮子裡與外界有些脫軌,許多老一輩的思想都還沒有解放。
那些個見不得光的事在祥雲鎮其實不少見。
“這事你就當不知道,都在小鎮裡過活,有時候啊,也沒辦法,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銀娥歎氣,“不說了,我得去接外孫女了。”
徐檀兮把裝好的糖果和蛋糕遞給她:“這個給您。”
李銀娥掏錢出來:“多少錢?”
“不用了。”
白送李銀娥就不要:“那怎麼成,你開門做生意,這個人也送,那個人也送,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她把錢往徐檀兮手裡塞,“拿著,你要是不收,我以後就不來你店裡了。”
徐檀兮拗不過,隻收了一張十塊的:“夠了。”
李銀娥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櫃台上硬放了五十塊錢才走。
下午五點,太陽還未落山,戎黎就下樓要走了。他路過徐檀兮的收銀台,停下來,扔了一句:“晚上去我那拿電腦,已經修好了。”
“好。”
他把外套一套,手裡拎了個裝秋褲的袋子,走了,門口的風鈴在他出門時蕩來蕩去。
徐檀兮望著他的後背,抿嘴笑了。
晚上七點,戎黎家門口的燈籠就亮了,八點,院門被人敲響。
戎關關在堂屋看動畫片,聽到聲音從椅子上跳下來:“哥哥,有人敲門,我去開門。”
戎黎把搭在凳子上的腿拿下來,手機一扔:“我去。”
“哦。”
戎關關繼續看動畫片。
院子裡的枇杷樹已經快落光了葉子,月光停落在光禿禿的枝丫上,灑下一片銀白。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抬頭,一輪滿月當空照,籠山籠水籠人家。
小鎮的夜總是格外的靜,格外得惹詩人偏愛。
戎黎打門,見來人,神色寡淡:“有事嗎?”
是王月蘭的侄女的何桐。
她手裡拎著袋子,化了很漂亮的妝。她不太敢看戎黎,眼神羞怯:“我聽我姑姑說你會修電腦,可以幫我看一下嗎?我的電腦壞了。”
戎黎說:“街上賣電腦的會修,你找他。”
她臉已經紅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可還是想再爭取一下,就說:“街上已經關門了。”
她喜歡了很久的人,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撞了一下南牆。
戎黎輕描淡寫,傷人三分:“這位小姐,我不是修電腦的。”
何桐低下頭去。
他不記得她的名字了,儘管她去他店裡拿過很多次快遞。
“打擾了,抱歉。”
何桐道完歉,轉身落荒而逃。
身後,戎黎突然喊:“徐檀兮,”他語氣同樣的不溫柔,不耐煩,可總歸是不一樣,很自然、很熟稔,“你愣那乾嘛?進來,你的電腦在屋裡。”
何桐抬頭,看見了徐檀兮。
端莊溫雅,窈窕清逸,她是個畫一樣的女孩子。
原來,戎黎也不是所有女孩子的名字都不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