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程及叫她。
她坐到沙發上。
程及把藥都拆開來,用棉簽蘸著藥給她擦:“疼就說,我會輕點。”
他先處理她額頭的傷,不知道是不是磕在了桌子角,破了好大一塊皮。
小姑娘也能忍,不喊疼,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嗯。”程及把藥抹上去,吹了吹,用指腹暈開,“一顆程及星已經不夠還了,最少得一個程及星係。”
她紅著眼點頭:“好,欠你一個星係。”
他嗯了聲,似乎當真了。
“葛建濤死不了,法醫也采了證,你這是正當防衛,不會有事。”
這個案子很容易,證據太明顯了,林禾苗脖子上有葛建濤的指痕,還有唾液,唾液裡有DNA,再加上她身上的傷、現場的掙紮痕跡,再明顯不過了:葛建濤逞凶未遂,她正當防衛。
“葛家和你們家那邊我會讓律師出麵,待會兒你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程及給她手臂擦完了藥,“脖子抬起來。”
林禾苗仰起臉,露出脖子。
她脖子上麵都是牙齒痕,程及目光陰了幾分,用棉簽蘸了藥,輕輕塗抹開:“那個手機給你用,裡麵有定位,以後你去哪兒都帶著。”
“好。”她看著他,眼裡全是依賴和信任。
程及很喜歡她的眼睛,很乾淨,即便身處深淵,也一塵不染。
她眼睛裡是有星星的,隻是彆人看不到。她在他麵前不會藏事,他能看見她眼裡的一整片星係,顆顆都是程及星。
“好了。”藥擦完了,程及起身,“你去睡覺,我出去抽根煙。”
她跟著站起來:“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
程及用她的手機撥通自己的手機,就那樣保持通話的狀態,他把手機揣進兜裡了:“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也是大人。”
程及糾正:“你還隻是個小姑娘。”他邊往外走,“我不走遠,就在外麵。”
他出門了。
幾分鐘後,有人來敲房門。
林禾苗開門,是位婦人:“你就是禾苗吧?”
她點頭:“嗯。”
婦人說:“我是住程及隔壁的嬸子,你身上有傷,程及不方便,讓我來給你擦藥。”
林禾苗把人請進去,悄悄紅了眼。
程及沒走遠,就在家裡的院子外麵,野貓叫個不停,他叼著煙笑了笑,然後把煙掐了:“出來吧。”
牆後麵走出來個少年,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畏畏縮縮的。
是宋寶寶。
程及好笑:“鬼鬼祟祟的乾嘛呢?”
他也不知道來了多久,臉都被凍青了,頭上還有雪,跟白了頭一樣:“她還好嗎?”
程及說:“你不會自己進去問?”
宋寶寶磨磨蹭蹭了一陣,往門口走了,可又不進去,來來回回地走。
程及笑,傻子。
大門突然開了,是林禾苗出來送客,宋寶寶被撞了個正著,頓時手足無措了。
林禾苗走過去問:“你是來看我的嗎?”
他表情很喪:“林禾苗,對不起。”他眼眶被風吹得通紅,“我沒有救你,對不起。”
她搖頭:“謝謝你。”她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救我。”
這是她第一次對宋寶寶笑,她是個很不愛笑的姑娘。
宋寶寶把在手裡揣了很久的一顆蘋果塞給她,然後跑掉了。
少年已經見過了這個世界的善惡與黑白,少年他長大了,知善惡,懂黑白。
且說回南城,時間再倒回到兩個小時之前。
戎黎洗漱完,打了一把遊戲,突然覺得沒勁,他點開徐檀兮的朋友圈,她最近一條發的是針灸和熱療,往上是泡腳粉,再往上,是建骨丸。
這些內容戎黎之前都看過,他一個一個截圖、保存。
他看了一下時間,快十點,徐檀兮應該已經睡了,他發了條微信過去。
戎黎:【晚安】
結果,徐檀兮還回了。
徐檀兮:【晚安】
戎黎:【你怎麼還沒睡】
徐檀兮的作息一向很規律,早睡早起不熬夜。
過了十多秒,她才回,這次回複的內容是emoji表情:【微笑】
戎黎打過去。
徐檀兮很快接了:“喂。”
他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就隨便找了個問題:“明天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徐檀兮說:“白粥。”
“還有嗎?”
“雞蛋。”
“沒了?”
“我不挑食,你買什麼都可以。”
真好養活。
徐檀兮那邊,突然有人推開包間的門。
就幾秒,戎黎聽到了:“剛剛是什麼聲音?”
打碟的聲音。
戎黎問:“你在酒吧?”
徐檀兮稍作遲疑:“……嗯。”
上周,幼兒園的景老師給戎黎打電話,說戎關關用小紅花跟香蕉班的小朋友換雞蛋糕。
雞蛋糕小朋友的家長以為小紅花是雞蛋糕小朋友表現好才從老師那裡得到的,家長很高興,每天給三個雞蛋糕。
那三個雞蛋糕最後都進了戎關關肚子裡,小家夥為了小紅花,每天都不遲到,不對,是為了雞蛋糕。
戎黎此時此刻的心情,跟之前聽到戎關關這事兒的心情很類似。
——家裡的小朋友在外麵學壞了。
就是這種心情。
戎黎起身,拿了外套和房卡:“這麼晚了你還去酒吧,是誰帶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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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千今天更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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