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好點了嗎?”
她說:“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祁栽陽低頭,吸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我給你帶了湯,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我就燉了……”
燉了你媽媽最愛喝的。
他又哽咽了:“我就隨便燉了點,下次……下次再燉你喜歡的。”他把保溫湯壺放下,故意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搓搓手,“這天兒真冷,給我凍感冒了,鼻子都不通氣。”
他用帕子擤了一把鼻涕:“好好保重身體,我先回去。”
他說完扭頭就走。
徐檀兮叫住他:“祁導。”
他回頭,臉上掛著兩行淚。
他是演技最差的導演,演個路人都不會。
徐檀兮看著他,眼眸濕潤,試探地、小心地問:“是您嗎?”
祁栽陽抹掉淚,用力點頭:“是我,是爸爸……”
爸爸。
徐檀兮從來沒有這樣親昵地喊過徐伯臨。
她很聰慧,她曾經幾次被祁家人錯認,她認得一個父親看女兒的眼神,不是徐伯臨看她那樣,是徐仲清看徐贏贏那樣。
她記得有次徐贏贏生病,徐仲清也是這樣,流著淚給她燉湯。
“我,”她張嘴,喉嚨像被堵住了,“我……喜歡蘿卜排骨湯。”
祁栽陽忍不住,被眼淚糊了一臉:“嗯,爸爸記住了,明天給你燉蘿卜排骨湯。”
戎黎就在病房外麵。
祁栽陽是哭著出來的,五十多歲的人,蹲在牆邊,哭得像個孩子:“檀兮她……她認出我了,嗚嗚嗚……”
戎黎不知道說什麼好,也蹲下,問了聲:“您抽煙嗎?”
祁栽陽抽抽搭搭地說:“抽。”他手伸出手,向戎黎討煙。
戎黎摸摸口袋,這才想起來:“我沒有煙,前幾天戒了。”
祁栽陽捂住臉,哭到崩潰:“我也沒有,在家裡嗚嗚嗚嗚嗚嗚……”
戎黎很不習慣安慰人,尤其是長輩,話又不能說得太重,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來:“我有糖,吃嗎?”他補充,“檀兮買的。”
祁栽陽手伸過去:“吃嗚嗚嗚……”
“……”
戎黎給了他一顆糖。
他蹲在牆邊哭了十多分鐘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他說要去買排骨和蘿卜,明天給他閨女燉湯,說著又開始哭了。
戎黎回了病房。
徐檀兮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先生。”
“嗯。”他把厚外套給她披上。
“是徐伯臨嗎?”
她知道江醒曾經接過徐伯臨的跑腿任務,徐伯臨在打探祁栽陽妻子的車禍案。
戎黎仔細觀察著她的情緒:“應該是,還沒有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