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進夢裡,看見了熊熊燃燒的誅神業火。
業火之外,少年在求饒。。。
“師父,紅曄求您,彆再燒了。”
“她在喊疼,彆燒了。”
“紅曄求您,饒了她。”
“師父,您燒我吧,我代她。”
“這審判神我來做,您放了她。”
“師父,紅曄求您了,她會死的,她會死……”
少年跪在地上,哀求了很久,可是沒有用,業火越燒越大。
他不再求了,不再哭了。
“對不起師父,徒兒不孝。”
他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跳進火海。
“紅曄!”
重零開壇講法時曾經說過,誅神業火是諸神的克星,能燒神骨、能焚魂魄,一旦墜入火中,便進入了火海的虛妄世界,無邊無際、不死不滅。
業火把鎖著棠光的玄鐵燒成了灰燼,她躺在地上,喃喃低語,喚著她的心上人。
“戎黎,戎黎,戎黎……”
她發間的簪子幻成狐尾,護在她身旁,將她團團繞住,為她擋下了大半的業火。
誅神業火最先灼的是眼睛,所以不可以睜開眼,可戎黎要在無邊無際火海裡找她,隻能睜著眼,任火光灼紅了他的瞳孔。
“戎黎。”
他看見她了,過去把她抱起來:“我在這,我在這。”
她眼皮微微動了,意識已經混沌。
他說:“不要睜開眼。”
她身體很熱,昏昏沉沉沒了意識,不一會兒便現了原形,她被一雙手抱著,眼皮睜不開,耳邊好像有熟悉的聲音在哄她,她昏昏睡去,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喊她。
“小白!”
“小白!”
“……”
是紅曄在喊。
誅神火海是虛妄世界,無邊亦無際。
“小白!”
“小白!”
突然,身後有聲音:“把眼睛閉上。”
紅曄回首,業火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著,看見了模糊的輪廓:“釋擇神尊?”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蒙上了。
戎黎告誡他:“不要告訴彆人,你在火裡見過我。”
說完,他幻成狐狸真身,把白靈貓嚴嚴實實的藏在了身體下麵。
片刻之後,火光熄了,地上趴著兩隻貓,一白一黑,但不見戎黎的蹤影。
因為紅曄也在火裡,重零終歸舍不得下狠手,收了業火。
這是紅曄的情劫,他渡不過。
重零一揮袖,把一直跟在棠光身邊的那一縷紅曄丟的魂打下了天光,隨後剔了她的神骨。
“把她送回西丘。”
周基應道:“是,師父。”
削了神籍、剔了神骨,棠光不再是岐桑座下十九弟子,也不再是神。
岐桑還不知道玄女峰的這番變故,他因包庇戎黎,被罰在東丘閉門思過,已經有三百餘年未與外界聯係。
他在一處水簾洞中打坐修行,突然聞到血腥氣,睜開了眼。
洞穴門口滾進來一個人。
岐桑起身,見那人一身白衣被血染紅:“戎黎?”他走過去,把人翻了個麵,“戎黎!”
戎黎像死了一樣,緊緊閉著眼,眼角還在淌血。
“戎黎!”
“戎黎!”
岐桑一探他的神骨才發現,他的骨頭四分五裂了。
是誅神業火。
他被誅神業火傷得很重,尤其是眼睛。
恰逢深冬,積雪覆蓋了西丘的百裡山巒,銀裝素裹,不見鬱鬱蔥蔥的鬆柏,但見樹樹梅花立在枝頭,於冰天雪地裡,俏生生地爭豔,紅得妖嬈。
深山之處,有座茅草屋,屋裡點著油燈,竹榻上的人兒還在昏睡。
她額頭沁出了冷汗,在掙紮,喃喃夢語:“先生,先生……戎黎,戎黎……”
她胡亂地喊,一會兒先生,一會兒戎黎。
床頭打盹的孩童醒了過來,看了看榻上夢囈的人兒,拔腿便往外跑。
“樹婆!”孩童是剛修成人形的蛇妖,他跑到屋外,“樹婆,她醒了!”
樹婆又吸了一口天地精華,這才回屋,床上的人半夢半醒。
樹婆喊了聲:“小白。”
她緩緩睜開眼。
“你終於醒了。”
她已經睡了一百多年了。
她坐了起來,臉色蒼白,消瘦又憔悴,呆愣愣地環顧了一圈:“這是哪兒?”
她嗓音啞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