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爸一樣,也是個殺人魔!”老頭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你去死吧!”
光的一聲,門玻璃都震了。
顧起的後背撞到了大門的邊角上。。。
老頭一拳一拳砸在顧起身上,他的老伴癱坐在地上哭罵:“我可憐的女兒……”
顧起都沒有躲,也沒有還手,始終站得筆直。
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沒有人站出來,作為旁觀者,他們絲毫不遮掩態度,他們表達出了對顧起的厭惡和恐懼,也表達出了站在製高點上看人受罰的酣暢淋漓。
有小孩說,爺爺打人爺爺壞,小孩的家長連忙捂住他的眼睛和嘴巴,悄聲告訴他,被打的是壞蛋,還告訴他不能做壞事,會受到懲罰。
那你們在做什麼呢?哦,你們沒做壞事,壞人被懲罰怎麼能叫壞事,應該叫報應。
宋稚終於明白顧起為什麼要把自己活成孤島,她邁開腳,走向他。
裴雙雙拉住了:“不要去。”作為經紀人,她必須理智,必須第一時間計算得失,“至少現在不要去,你是公眾人物,你去了會讓情況更遭。”
宋稚站定不動了。
裴雙雙能感覺到她握緊的手在發抖。
老頭仍在拳打腳踢,發泄他的滿腔恨意,老太太越哭越撕心裂肺。
“喂。”
驟然插進來的聲音很突兀,旁觀的十幾雙眼睛齊齊看過去,隻見十九棟裡走出來一個人。
呀,是那個當上了經理的混混頭子。
“你再不鬆手,秦先生可以起訴你故意傷害。”
其實老頭不老,痛失了女兒之後白了頭,咆哮起來聲如洪鐘:“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
混混頭子有一副很具欺騙性的皮囊,他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拍上幾張照:“如果起訴的話,我是目擊證人。”
老太太的哭聲停了,滿眼怨憤:“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夫妻兩個是從驪城過來的,行李還在旁邊,老太太從包裡拿出來一樣東西,用白布包著。她把布掀開,是一張遺照。
“他是連環殺人魔!”
宋稚手裡的墨鏡掉在了地麵的石板上,發出的聲音那麼輕微,顧起卻聽到了。
目光對上的那一瞬,有什麼轟然倒塌,顧起一直挺直的背脊突然就折彎了。
他迅速收起目光,低下頭,把被爛西紅柿弄臟的半張臉藏起來,他突然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就看得到自己鞋子,被雞血染紅的鞋。
連環殺人魔。
這五個字,能把人的脊梁骨壓垮。
“你跟法官說去。”譚江靳拽開老頭的手,遞給顧起一塊手帕:“擦擦。”
他沒有接,隻是蹲下,用自己的手去擦鞋上的血,可是越擦越臟。
他重新站起來,背對所有人的眼睛,走進了十九棟。
譚江靳跟在他後麵進去。
人群慢慢地散了,老夫婦沒有立馬離開,抱著已逝女兒的遺照,哭罵到天黑,等他們走後,裴雙雙才帶著宋稚從地下停車庫上去。
電梯門打開,宋稚見到了秦肅。
他連衣服都沒有換:“你來乾嘛?”
宋稚從電梯裡出來:“來見你。”
西紅柿的汁液乾了,在他臉上凝成了醜陋的紋路。
“剛剛都看到了?”
“嗯。”
“都聽到了?”
她格外平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