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複的方案確定, 又沒了其它的阻礙,一切都變得快速起來。
但大家開始進行清理工作的時候,卻在引橋旁邊的一片藤蔓地裡發現一個巨大的荒廢墓園。
沒有墓碑, 隻有墳頭, 分不出你我他,也沒有任何祭拜的痕跡, 隻有無數微小的起伏。
每個起伏下, 都是一具白骨。
一般來說,這樣的公共交通進出口用地, 是絕不會設置墓地。
難道是災變後的人臨時變更的用途?
但曾昀光仔細巡視了好一會兒,在草縫裡發現一塊石碑。
上麵密密麻麻雕滿了字,當頭第一個就是蘇中成, 後麵的全是當初向導口中念出來過的人名。
所以說, 這裡掩埋的全是當初禹州市委的——
什麼人收集的?
為什麼又是這裡?
為了紀念,還是教訓?
曾昀光無法決定這些墳墓的去向,和在禹州市委觀察監督的唐心遊打電話商量了很久。
最終的決議是封閉墓園, 暫不公開。
也許等很多年後,這片土地上的人傷痕抹去, 能直麵曆史再讓後人評說吧!
這問題解決後, 就正經討論修複橋的事了。
首先要解決的鋼材和水泥等等問題,其次必須向上麵申請橋梁專家搞技術支持。
唐心遊仔細斟酌比較後,建議曾昀光去被破壞得更厲害的禹州舊城北岸廢墟。
如此,建築裡麵大量的鋼鐵銅鋁,皆可收集起來二次利用了。
至於橋梁專家,中州那邊已經和首都那邊聯係,專家已經上路,不久就會抵達。
曾昀光滿意了, 第一時間去搞材料。
他行走在廢墟裡,也沒怎麼動作,隻是每過一棟建築,就有無數的金屬流出來,彙聚成龍,投入大江中。
周鬱開始覺得沒什麼好玩的,但曾昀光把她拉去那長龍的龍頭,然後逆流而上。
腳下是驚濤,身後是長龍,前方是迢迢的江水。
這種經曆一輩子能有幾次?
周鬱忍不住哈哈大笑,學著電影裡的場景張開了雙臂:“曾昀光,你能有多快?”
曾昀光也少有這樣輕鬆的時候,真就略顯擺了一下。
速度先加一點,讓周鬱感受到風,見她沒什麼不適,再加一點,等她笑得要變形的時候,又加了一點。
直加到周鬱受不了,捂著腦袋叫:“糟糕,我有點暈水怎麼辦?”
暈水的感覺玄妙,隻覺得平坦的水麵向自己彙聚,有種忍不住躺下或者跳進去的感覺。
還想吐。
所以好玩是好玩,身體受不了才是真的。
曾昀光洞悉她喜歡但又不能的心情,坐她後麵,將她環抱起來。
“你靠著我。”他說。
周鬱滿意了,這樣無論如何都掉不下去了,還能讓他再快些,更快一些。
便見一條閃耀著各種金屬光芒的長龍,以飛快的速度從城市廢墟的江麵直奔向上遊的河穀。
引起無數人圍觀。
那些目光裡,有隱約嫌棄的,有淡淡抗拒的,但對更多什麼也不知道的普通人而言,卻是期待的。
也有膽大的人看了當天的報紙,追逐著長龍直到河穀,發現真的有人在準備開工了。
就好奇地問:“什麼時候能修好呢?”
肖潔正在水裡搜以往跌落的鋼架,耗子在卵石岸上翻找成形大塊的水泥。
四凰不愛說話,王石公又忙著架設工地照明用的電線。
隻有秋野有點閒工夫做睦鄰的工作,就回答:“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怎麼也要一個月。”
其實一個月太超過了,周鬱的原計劃是十天。
但她和老大能十天,其它輔助的工種卻不行,就譬如說將水電站剩下的水泥河沙運過來,起碼就得五六天功夫。
可即便是這樣保守的答案,卻也震驚了來人。
那人非不相信,秋野也不廢話說服他,直接帶他乘坐剛搭建好的升降梯去引橋。
巨大的引橋,原本破碎塌陷的路麵,還有鏽蝕破壞得不像樣的欄杆和路燈等等,都恢複了新的狀態。
當然,有些被拆走的部分,還殘缺著就是了。
那人表情複雜,仿佛是相信,但仿佛又是不相信。
正這時候,河穀下方傳來巨大的水聲。
秋野探頭看了一眼,道:“咱們讓開些,來材料了!”
那人吞了吞口水,想就近圍觀,隻半信半疑地往後退了一步。
但秋野覺得不夠,用力拽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