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的官員隻知這是葉建南送過去的,並不知曉是皇後的傑作,道:“葉大公子同老臣講過,說這圖叫……叫‘一樣高線’。”
他想了半天,沒想起葉建南當時說的這圖叫啥名,就記得葉建南說這圖上同一條線上的高度是一樣的,覺得約莫是這麼個名。
“‘一樣高線’?”蕭玨眉心幾乎快擰成一個疙瘩。
工部的官員點頭:“對,葉大公子說,這圖紙是用來判斷地貌高低的,讓咱們在修改一部分河道流向時,參照這個圖來。”
看不懂等高線讓蕭玨很煩躁,他早已從暗衛那裡知曉,這圖是葉卿畫的,什麼有高人指點都是幌子。
他問工部的官員:“你覺得葉建南所說的這些是否在理?”
說完這句,他又補充了一句:“如實回答。”
工部的官員老實道:“葉大公子提出的法子雖然都驚世駭俗,但是細細一琢磨,也不乏道理。這些方法,都是可行的。同樣的問題,老臣之前也有跟同僚們商量過,但商量來商量去 ,最後發現還是葉公子提出的解決方法最為穩妥。”
他琢磨了一下皇帝的心思,道:“葉公子在水利一事上頗有天賦,他將來若是到工部任職,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對於是否讓葉建南進工部任職,蕭玨反而有些興致缺缺,隻揮了揮手讓工部那官員下去。
工部的官員一時間也摸不準帝王的心思,隻得躬身退下了。
房間裡隻剩他一人,蕭玨在盯著那張等高線呢喃了一聲:“‘一樣高線’?皇後到底是從哪兒學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能重生過來已是奇遇,但是重生後,他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皇後跟他從前印象裡是有些不同。
一開始他把這一切歸咎於他從前都沒怎麼關注過葉卿,所以對她才不甚了解。可是如今這一切,明顯又證實了他一開始的懷疑。
如果葉卿不是皇後,那她又是誰?
前世,那個名義上是他皇後的女子,用命替他擋了一箭。
這輩子,他想儘自己所能報答她。他會給自己的皇後應有的寵,但一點一點讓他憐愛上的,不是那份救命的恩情,也不是皇後這個身份。連他自己都不知曉,這份意動是從何時開始的。
也許是在宮裡她打著嗬欠幫他批閱奏折時的嬌憨模樣,也許是她在劉府幫忙給災民施粥的時候,也許是蠱毒發作她義無反顧陪著自己淋雨的時候……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在她心上生了根。那根還是帶著倒刺的,若是硬要拔出,會帶出一片血淋淋的痛意。
可惜啊,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不過似乎這樣也好,如果她不是他的皇後,他要死了,他就帶著她一起吧。
他幾乎已經忘記歡喜是什麼樣的滋味了,但重生的這段時日,同她待在一起,他能感覺到自己左側胸腔裡的那團柔軟的東西,跳得很快活。
好像幼年時的冬天,他偶爾從冷宮偷跑出去,在禦膳房偷吃了一隻雞腿,又在灶下烤了一把火的那種暖意。
光是想想,都叫人舒心。
這人世,他一直都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也沒什麼特彆想要帶走的。
不過從今以後有了。
這些想法,顯然不能讓他的“皇後”知曉,蕭玨很確定,葉卿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被嚇跑的。
她比他想象中聰明,還會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要當一個沉著的獵人,讓獵物安心待在他的陷阱裡,絲毫察覺不到他收網的念頭。
*
不知不覺出宮已接近兩個月,隨著官兵幫難民們重建屋舍,朝廷的又一批賑災銀也撥了下來。
有蕭玨親自在這邊坐鎮,送來的十萬兩賑災銀,每一兩都是分到了難民手中的。百姓對朝廷感恩戴德,蕭玨的民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
七月中旬的時候,大軍班師回朝。
這次葉卿終於不用再坐小馬車了。代步的是一輛不亞於她出宮前乘坐的奢華馬車,前前後後的禦林軍都有四五千人,當真是把皇家的威嚴展露無遺。
他們啟程的時候,江南百姓還一路送出老遠。
葉卿坐在馬車裡打著車簾往回望,見此十分感慨:“江南之行,陛下深得民心。”
她扭過頭去看蕭玨,本以為他麵上會多幾分喜色,但他神色間還是淡淡的,反而是看自己的眼神,幽深又詭異。豔陽高照,葉卿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蕭玨突然開口問她:“若是有一天朕要去了,皇後願意殉葬嗎?”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