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的帝後就寢時間比以前早了一個時辰。
一連四天都是如此,第五天的時候,帝王大清早一臉飽餐餮足出了皇後寢宮的大門去上朝,在寢宮的大門合上時,一隻鞋從裡頭扔了出來,還有皇後娘娘有氣無力的怒號聲:“蕭玨,一個月內你彆想再進昭陽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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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關外的軍隊已經定了下來,由顧硯山掛帥出征,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再掌帥印,朝中那些反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大軍定在中秋之後出塞,軍營裡特意提前幾天放將士們回家團個圓。
京都西大營駐軍地勢偏頗,出了軍營,想喝口水都得翻山越嶺。這些日子卻在軍營一裡外開了個茶鋪,茶鋪裡的茶水點心都便宜,將士們經常去茶鋪那邊喝茶。
人多了不免就傳出些小道消息出來。
茶鋪裡平日裡都是夥計招呼客人,但隻要葉前鋒校過去,便是茶鋪的東家親自出來奉茶。
據說那東家是個容貌迤邐的姑娘,長得那是一等一的好,家世也好,奈何葉前鋒校基本上沒給過那姑娘好臉色,後來甚至不去茶鋪那邊了。
那姑娘倒是個癡心的,時常免費招呼將士們喝茶吃些果點,就為了托他們幫忙給葉建南帶一份回去。
有人豔羨葉建南怎就走了這般好的桃花運,就算是介於門宅高低,以那姑娘的容貌,收了做個妾也是不錯的。
也有人嗤笑那姑娘不知檢點,為了攀上個權貴,連這等拋頭露麵的事都做得出來。有道是仕農工商,覺著商人家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這般想著的同時,卻又饞著人家背後的萬貫家財。
茶鋪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這日葉建南也駕馬回葉家過中秋,途經茶鋪時被人攔了下來。
身著錦緞羅衣的年輕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正是黎婉婉,她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這是我做的月餅,你拿回去跟家裡人分著吃吧。”
圍觀的將士都起哄大笑起來。
“葉校尉,人家一個姑娘家能做到這份上不容易,你就收下吧!”
“對啊,說不定咱們還能趕在出征前喝一杯葉校尉的喜酒!”
黎婉婉在那陣陣笑聲中漲紅了臉,滿心期待望著葉建南,一雙剪水眸裡仿佛倒影了星河,眼中笑意璀璨得叫人無法直視。
葉建南沒伸手去接那盒子,甚至連表情都吝嗇給一絲。
“黎姑娘,這份禮太重,恕葉某人不能收。”葉建南坐在馬背上,望著這個擋住自己的道的女子,眼神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黎婉婉眼中的欣喜像是流芒一般儘數散去,她纖細的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月餅盒的蓋子,嘴角那個微笑的弧度僵硬了幾分:“啊,這樣啊……這就是我想感謝你之前在江南的救命之恩做的月餅,沒其他意思。我做都做好了,你且收著吧。”
她往前遞了遞,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
先前還在哄笑的將士們,都安靜了下來。茶鋪裡邊喝茶的人也都望著這邊。
但葉建南還是沒伸手去接。
那一瞬間,黎婉婉眼中似乎已經翻騰起了淚意。
她勉強維持著麵上的笑意把月餅盒子塞進了跟在葉建南身側的硯台懷裡:“你總是不肯收我的謝禮,我這心中終是過意不去的,收下吧,權當是叫我心安。”
言罷她就扭身進屋去了。
“小姐!”跟在黎婉婉身邊的小丫鬟狠狠瞪了葉建南一眼,忙追進屋去。
外邊的將士們依然沒人說話,越是寂靜心反倒越容易亂了。
硯台捧著那月餅盒子,拿著葉不是,放下也不是,為難望著葉建南:“公子,這怎麼處置?”
“走吧。”葉建南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一夾馬腹往前去了。
硯台頭疼尋思了片刻,把月餅盒捎馬背上的包袱裡一並帶走了。
茶鋪二樓,一扇軒窗半開,黎婉婉望著那至始至終沒有回過一次頭的人,心底一澀,眼淚跟滾珠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的丫鬟杏芷罵道:“那就是個不知好賴的!西陵多少好兒郎,小姐你何必捂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黎婉婉抱著膝蓋蹲下去,哭得像個孩子:“世上好男兒千千萬萬,可葉建南就這麼一個,我就喜歡他一個葉建南……”
路上,硯台覷了好幾眼葉建南,葉建南不耐煩開口:“有屁就放。”
硯台訕訕道:“公子,我瞧著那姑娘挺好的。”
葉建南瞥他一眼:“挺好的你娶回去便是。”
硯台小聲咕隆:“人家又瞧不上我。”
葉建南一眼瞪過來,硯台立馬閉嘴。
行了一段路,葉建南才道:“葉家如今這境況,我若娶個人進門,不是叫人家姑娘白白受罪麼?”
葉夫人是個看重門第的,自古以來就有婆婆給新婦立規矩的傳統,以葉夫人那糊塗性子,他若不在家,還不知得整出多少事來。
再說他馬上就要出征,歸期不定,戰場刀劍無眼,有沒有命回來更不好說。
他現在沒想過成親,跟那姑娘也並多少接觸,對方這樣,無非是一時腦袋發熱罷了。
人家姑娘小不懂事,他卻不能將錯就錯,若是壞了人家名聲,誤的就是人家姑娘一輩子。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