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李嘉玉沒有段偉祺的消息，她也沒問。沉迷工作大概是她現在的狀態。
這周她完成了一個重要的工作。表麵上看其實挺簡單, 是個數據。
李嘉玉入職以來, 一直在做數據分析和整理工作, 其實就是Excel和PPT。E喜遊的項目已經進行到中期, 有大量的人員訪談、策略會議和報告文書工作。谘詢師們與E喜遊的主管開會討論策略, 入駐他們總公司及各地分公司訪談調查, 並就討論和調查結果做報告，結合行業和市場調研的數據, 製作出客戶滿意的策略方案。
李嘉玉是新人菜鳥, 因此做的是最基礎的配合工作, 同事們將開會討論的結果和數據、案例的需求彙總給她, 她來進行搜集和整理。
這是一個繁瑣而枯燥的工作，要求對軟件表格操作熟練，對如何收集數據尋找資料也要有方法。但李嘉玉還是有著滿滿的熱情。Excel和PPT的操作都是她的強項，找尋數據是個挑戰, 新鮮的案例她看得津津有味, 專心工作，每天時間都過得很快。
李嘉玉同組的谘詢師同事與E嘉遊高管配合了一個多月，終於有了一個自己滿意的很有亮點的方案, 這個方案需要數據支持。李嘉玉拿到需求後查了兩天，發現無論是網上還是公司裡的數據庫都找不到相關支撐數據, 建模來估算數據恐怕也不準。
隻是三個待填數字的空格, 但她沒辦法。
“是個新想法, 市場細分到那個程度, 沒數據也正常。”同事給她出主意，“不行就找找相關案例看看，數據不全，用案例來補。”
李嘉玉找了，沒有。重新區分旅遊市場之後用在線服務搶占新市場，既然是新的，那就意味著沒有相同的案例。沒有案例、沒有數據，這個策略隻是口頭說說，隻是個點子，不是個可行性的戰略。
小組同事都在為這個發愁，工作似乎卡在這兒。大家繼續推進，開會討論新的思路，繼續收集企業數據。李嘉玉翻了幾遍會議紀要，找關鍵詞一點點在網上搜，後在圖書館的文獻資料館裡找到類似的一篇報告，作者是一位大學的教授。
李嘉玉跑了一趟圖書館，把報告影印回來，又輾轉找到了這個教授的聯係方法。她給教授打了電話，表示對這篇報告很感興趣，對他們的工作很有幫助。
教授倒也是熱情，願意聊聊。李嘉玉開車跑到了鄰市，認真向教授討教。教授如何得出的報告結論，有哪些數據支撐，對當前的旅遊市場和新式的在線旅遊服務有什麼看法，都與李嘉玉溝通了一番。
李嘉玉在鄰市呆了兩天，跟著教授學習，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完整的數據推算，建模過程，還有幾個可用的案例。甚至同事們提出的那個策略的改進思路都有了。
同事們大喜，與李嘉玉擊掌相慶。李嘉玉心裡也是滿滿的成就感。
當天李嘉玉加了個班，把這份數據應用和報告寫出來，給同事們發了郵件。
第二天中午時，杜利從辦公室出來，看了看正熱烈討論問題的李嘉玉和秦西，敲了敲李嘉玉的桌子。
李嘉玉和秦西坐直了，一齊喊了聲：“杜哥。”
杜利點點頭算打招呼，看了看李嘉玉，道：“嘉玉做得不錯啊，很用心。”
“應該的。”李嘉玉笑笑。
杜利再點頭：“嘉玉會喝酒嗎？”
“一般般吧。”李嘉玉答。
“晚上我帶老孫去談個客戶，你也一起來吧，學習學習。”
“行呀，好的。”李嘉玉很高興。
杜利走後，秦西拉著李嘉玉的手：“哇塞，真好呀，居然帶你見客戶了。嘉玉我跟你說，做谘詢這行，溝通、方法、數據、彙報，這些都不如銷售重要。牛逼的谘詢師是讓客戶主動找你。有客戶資源就會受重用，能漲薪能升職。”
李嘉玉受教了。她很期待晚上的談客戶，學習一下杜利怎麼推銷項目。
飯局約在一家高檔酒樓。杜利和老孫都沒開車，要喝酒。李嘉玉也跟著照辦。三個搭出租車一起去的。
路上杜利跟李嘉玉說了說這個客戶，鼎陽地產，大企業，開發了多個不同類型的地產項目。
“那他們企業是什麼問題？需要哪方麵的谘詢呀？”李嘉玉問。
杜利笑笑：“每個企業都有問題，他們的需求就靠我們去談出來了。”
李嘉玉懂了。
老孫給補充：“而且要挑付得起錢的，谘詢的費用都很高，有些企業一看就不會花這麼多錢在谘詢上，就可以略過。”
杜利道：“也得禮貌應酬下的，這行人脈很重要，誰知道哪天你應付的這人會去哪裡呢。”
李嘉玉點點頭。
杜利又道：“把服務賣出去，然後寫標書，簽合同，做項目，收錢。”
老孫道：“哎呀，我最喜歡最後這個環節。收到錢，大家拿提成。”
“我也喜歡。”李嘉玉挺直背。
杜利和老孫都笑。杜利道：“你走運，一來就進項目，這都項目中期了，你撿現成的。以後得自己多努力，也不能每次都把項目喂你嘴裡，自己也拉拉資源。”
“好的好的。”李嘉玉嘴裡應著，心裡卻有些不舒服。什麼叫撿現成的，她進項目又不是不乾活，雖然是新人，但她有經驗，數據搜集分析快又好，PPT和Excel用得爛熟，效率比同組其他一些同事都高。就算拿提成也是應該的。杜利這話說得好像她占了什麼大便宜似的。
李嘉玉悄悄打量杜利和老孫，兩人沒什麼特彆表情。杜利似有口無心，又與老孫扯彆的了。
到了地方，站在酒樓門口，李嘉玉拍了個照片發微信。
“怎麼了？”杜利問她。
李嘉玉笑笑：“家裡管得嚴，報備一下行蹤。”
“小孩子呢。”杜利諷她一句，率先進酒樓去了。
李嘉玉不理他，發了個定位給方勤，又把杜利、老孫的名字電話也發過去，告訴方勤自己與這兩個同事出來應酬，對方是鼎陽地產。
方勤回複知道了，讓她自己小心點。
李嘉玉跟杜利、老孫進了包廂，對方已經到了。是兩位男士。一位挺年輕，看著三十左右，一位中年男性，四十多的樣子。
中年男性對那位年輕的挺恭敬，姓他任總。中年男性自己姓湯，李嘉玉跟著杜利他們一起叫他湯總。
那位任總看見李嘉玉就眼睛一亮，高興道：“這樣就好嘛，吃飯還是要跟美女一起吃才有意思。”
這位任總臉型有些長，五官倒還端正，但就是身上有股輕浮的調調，讓李嘉玉想著段偉祺。
杜利對任總很客氣，說了番難得能見到任總之類的客氣話。
任總跟大家握手招呼，握到李嘉玉的手時握得緊了些，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然後他也不鬆開，拉著李嘉玉到自己身邊坐。
杜利見得任總高興似乎也很開心，忙附合：“嘉玉坐吧。”
李嘉玉借著坐下拉椅子的動作把手抽了出來。老孫坐到她另一邊，趁杜利跟任總說話時，低聲對李嘉玉說：“沒事，你少喝點。女孩子他們不會太為難的。”
李嘉玉點點頭。
任總點菜，問李嘉玉要吃什麼。李嘉玉說隨意就好。任總就挑了好幾樣貴的，又要了兩瓶很貴的酒，給李嘉玉單點了盅燕窩。點菜的時候刻意在李嘉玉眼皮前擺弄了一下他的手表。
李嘉玉忍不住拿這位闊少與段偉祺比較。段偉祺也看著像花花公子，但他第一次見她時，雖然對她有所意圖，也與她保持了距離，她撞到了他，他虛扶了她的肩就很快放開。段偉祺也炫富，但他炫得自然，不是刻意讓你知道，但你很難不知道的那種，不令人反感。
眼前這位任總，段位真是差遠了。
也不知道是段偉祺有錢還是這位任總有錢。
菜很快上來，杜利跟任總聊天套近乎，任總卻總把李嘉玉拉進話題。
李嘉玉反應敏捷，倒也不扭捏。任總似乎很開心，給李嘉玉倒酒。
杜利率先舉杯，話卻是對李嘉玉說：“嘉玉陪任總喝一杯。”
這第一杯李嘉玉不好推辭，喝了。她隻小飲幾口，說自己酒量不好，得慢點喝。
任總哈哈笑，親手幫李嘉玉把酒又倒上：“慢點喝有慢點喝的好。”這話說得曖昧，他自己說完就笑。
一桌人跟著笑，李嘉玉低頭吃菜，笑不出來。
杜利跟任總聊了幾句業務，任總道：“嗯，我們是想找谘詢公司合作的，現在房地產公司太多，我們也想在營銷戰略上再多下些功夫。”
杜利忙跟進話題聊了聊房地產話題，他提前做了功課，說起市場來也有模有樣。
任總聽了，卻誇獎華美確實不錯，有李嘉玉這樣的美女員工。他說這話時看著李嘉玉。
李嘉玉不得不接話，她道：“任總謬讚了，我還是以專業能力取勝的。我是谘詢師。”
這話既解了尷尬，又強調了自己的職業身份，暗示拒絕騷擾。
這任總卻不買賬，哈哈一笑，借機道：“來來，那一定要再敬美女谘詢師一杯了。”
這已經是李嘉玉喝的第三杯。這酒度數不算低，李嘉玉知道自己酒量。她喝完了這杯，便借口要去洗手間。
李嘉玉在洗手間坐了一會耗時間，她給方勤發微信，讓她半小時後給自己打電話。方勤答應了。
李嘉玉出去前看了看鏡子，給自己補了一點點腮紅，顯得有些醉酒的樣子。
回到包廂，老孫故意問她是不是不舒服，說那就少喝點。
任總卻道：“這才喝多少，我看嘉玉挺能喝的，沒事。”
杜利幫腔：“沒事，哪能喝醉呀。”
任總又舉杯要跟李嘉玉喝。但李嘉玉這會已經不高興了。她對杜利不滿。她舉杯碰了碰唇，捂著肚子說：“哎呀，肚子又痛了，不知是不是下午喝的奶茶不乾淨，我再去下洗手間。”
李嘉玉又到了洗手間，坐了好一會，她給方勤發消息說改時間了，十分鐘後就給她電話。
李嘉玉與方勤聊完微信出來，正打算洗個手，卻驚見那任總站在女洗手間門口。
他笑道：“我正好也上洗手間，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肚子還痛嗎？要不要看醫生？”
李嘉玉笑道：“不用了，可不敢再亂吃亂喝，一會早點回家去。”
任總笑著帶她回包廂。這回沒再勸酒，倒是跟她閒聊，有沒有男朋友，什麼學校畢業的，到華美多久了雲雲。又說一會他送她回去。
李嘉玉恐怕方勤來電話也不行了。她在桌下拿出手機，劃進“約飯群”。
女騎士穿公主裙：「哪位大佬有空給我來個電話，飯局，想走。」
李嘉玉發完，剛把屏幕按滅電話就響了。
她一看，段偉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