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蕪摩挲著手中的信箋,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真是世事無常, 人心易變, 先前還為了那兩位不顧昆侖山的根基,轉眼就不聞不顧, 甚至可以說是反目相向,變得可真快。
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她還真是不習慣……
花音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冰蕪出聲, 試探道:“公主?”
冰蕪雙目一眯,沉聲道:“傳令下去,昆侖山的神族往後不得再議論此事。”
語氣一頓, 又冷聲道:“另外,青蓮殿本就與昆侖山格格不入, 即日起, 就將其劃出昆侖山, 從今往後再不屬於昆侖山。”
花音聞言一愣,驚訝地抬頭看向冰蕪,下意識道:“公主,此事不需要請示帝君麼?”
冰蕪揚起手中的信箋,“父親已經同意,此事不必再多言。”信箋上說隻要她不傷水華和墨菡的性命,其實的事他不會再過問, 昆侖山的一切全權由她處置。
花音心裡萬分驚詫,雙目瞪圓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信箋,灑金的信紙上白紙黑字,下方的金印更是做不了假, 確確實實是帝君的璽印。
花音愣愣的拂身行禮,“是,公主。”
直到走出流霜殿的大門,花音還是滿臉不可置信,恰巧看到前方有一道綠色身影遠遠走來。
花音快步迎了上去,拉住人就往邊上空無一人的長廊走去。
四下掃了一眼確定無人後,花音小聲道:“風溪,那日究竟出了何事,帝君竟會同意將青蓮殿劃出昆侖山,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風溪抬起右手,一根蔥白的食指豎在嘴邊,“噓!”
花音更好奇了,著急道:“此處又無人,你告訴我,我保證絕不說出去!”
風溪聳了聳肩,“帝君一早就讓我等退下,所以我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我聽到了公主的琴聲,公主既然用了伏羲琴,那此時必然不簡單。你我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那日留在青蓮殿外的無外乎就是公主、帝君、瑤音公主、戰神以及青蓮母子。公主的伏羲琴必然不是對瑤音公主和戰神使用的,其餘的三位裡隻有帝君才能讓公主拿出神器。
所以和公主動手的是——帝君。父女相爭,確實不宜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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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窗緊閉,殿中又沒點燈,一向寬敞明亮的長清殿此時看起來有些昏暗。高坐在上首的昆侖山帝君一張比霜雪還慘白的臉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麼。
站在邊上神官糾結再三,小聲提醒道:“帝君,已經申時了。”
昆侖山帝君臉色晦暗莫名,片刻後,低聲問道:“她還在外麵跪著?”
神官頷首:“是,水華公主從卯時跪到了現在,帝君”
昆侖山帝君無力的擺了擺手,“讓她回去罷,讓她搬進東麵的歸流殿,往後就讓她住在哪。”
“是。”神官應下,剛想退出去又聽到昆侖山帝君幽幽地開口:“告訴她往後莫要再闖禍,本座已經沒有本事保她了,更不想保了。”
神官默默頷首,恭敬地退了出去。
長清殿的大門被打開,午後明亮的陽光爭相恐後湧入殿內,令昏暗的長清殿恢複了少許光照。
殿門一打開,筆直跪在殿門口的水華猛地抬頭,迫不及待地看向殿內。隻來得及看到素白的衣角殿門就已經關上了。
出來傳訊的神官拱手行了一禮道:“公主,帝君讓您搬去歸流殿,往後您就住在那。帝君還說了讓您日後不可再闖禍。”
水華抬頭去看立在麵前的神官,問道:“父親還是不願見我?”
“公主請回罷。”
水華聞言挺直的腰杆徒然一垮,目光死死地盯著緊閉的大門。良久才踉踉蹌蹌起身,粉色的曳地長裙因久跪而折痕滿滿,她理也沒理便轉身離去。
方圓十裡百花綻放的青蓮殿如今早已不複從前,先前被禁製隔絕的霜雪仿佛積壓了多年,以至於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被積雪覆蓋的宮殿,再也看不出原本紅磚綠牆的模樣。
看起來與昆侖山彆的殿宇沒什麼差彆,不,還是有差彆的,旁的殿宇是萬年冰霜為基,這座殿宇卻隻是披了一層雪白。
水華踩著還未結成冰霜的雪一步一步踏進殿門,之前神侍仙娥成群的待遇全都沒有了,整座宮殿荒涼的可怕,水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很快水華就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青蓮,精致美麗的母親此刻青絲繚亂,頗有些蓬頭垢麵,半點也看不出之前的模樣。
水華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母親,為何會變成這樣?父親為何突然就不要我們了?”
青蓮原本隻是輕笑,後來越笑越大聲,笑得淚水都沁出了眼角:“嗬,他可真絕情,原來看似多情的人才最無情。”
水華在青蓮麵前蹲下身子,雙手搖了搖青蓮的手臂,滿眼希冀:“母親,父親對您這麼好,您去像父親認個錯,賠個罪,讓他原諒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