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蕪眯了眯眼,右手仍舊拽著芷舒的後襟不放,對她小幅度的掙紮視而不見,悠悠地道:“現在知道叫母親了?”
芷舒很想繼續撲進逸虛的懷裡,隻是拽著她的人毫無慈母心腸,她癟了癟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委委屈屈地喚道:“父親。”
逸虛看著女兒兩隻小手撲哧地小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舒舒還小,彆嚇著她。”
冰蕪淡淡地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開口:“叫父親也沒用,你這調皮的小鬼,成日裡就知道闖禍。瞧那些神族的模樣,可見已經不是頭一回了。才化形百年,能耐倒是不小?”
芷舒聞言也不掙紮了,小腦袋垂下,宛如拉聳著腦袋的小獸,小肩膀還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冰蕪心軟了,振袖蹲下身,掰正芷舒的小身板,挑了挑眉:“怎麼了,敢做不敢認?”
“才不是。”芷舒扭著身子,揚起一張玉雪精致的小臉道。
冰蕪伸手輕輕地戳了戳芷舒氣鼓鼓的小臉,“那你說說太湖龍王的孫女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尾小紅鯉,竟然敢覬覦我的龍角。還大言不慚說太湖八百裡都是她外祖的地盤,湖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要挖了我的龍角做成珊瑚手串。”
她語氣傲慢天真,說話時還抬起小巧的下巴,
“挖角?”
冰蕪和逸虛幾乎同聲問道,原本含笑的臉已經沉了下來,這會已經是陰雲密布,風雨欲來之象。
芷舒的兩隻小龍角還未張開,沒有棱角,隻有小小的一點立在發間,龍角瑩白色中帶著點點淺藍,就像兩顆暈著淺淺藍光的小珍珠。
確實很好看。
但自己的龍角被人覬覦,確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冰蕪和逸虛對視了一眼,無聲地點了點頭。
芷舒不知道兩人的眉眼官司,手腳並用比劃了起來,“本公主堂堂蒼山公主,豈容一小小龍鯉覬覦,當即就斥了她,誰知她竟然不服,還想對我動手,還好我有戰神送的水月扇……”
到底才化形百年,聲帶還未發育好,軟糯的聲音仍有些含糊,這會又手舞足蹈地述說著當時緊張的場麵,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那半夏神女的藥園又是怎麼一回事?”冰蕪繼續問。
“因為淮笙生病了,我聽說半夏神女的藥園子有好多神植……”
冰蕪挑了挑眉:“所以你就去半夏神女的藥園子裡拔了不少神植?你知道不問自取即為盜麼?”
芷舒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我沒有!舒舒等了半夏神女好久,也不見她回來。等不及了才自己拔,我給神女留了訊,還把我小乾坤裡的寶貝留了幾樣。”
小姑娘說著還伸出了兩隻小短手有模有樣地數了起來,“有天後娘娘送的西海鮫綾,大月珠,蟠桃……還有一顆萬年黃李果。”
冰蕪看著小姑娘認真的表情,也不打擾,隻是笑了笑,伸手替小姑娘理了理衣裳。
這小寶貝,當真可人,她突然明白為何百年間這小丫頭禍沒少闖,卻沒人拘著了。
等芷舒說完,冰蕪才揉了揉她頭上的花苞,溫聲道:“舒舒,下回不可貿然動手,你年紀小,法力淺薄,動手容易吃虧。”
想了想又叮囑道:“報上你蒼山公主的名頭,若是不管用,就撒腿跑,回來找母親給你做主。”
芷舒聞言愣了,睜著一雙大眼睛,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冰蕪。
“怎麼了?”冰蕪又笑著掐了掐小姑娘白嫩的小臉,“可記住了?”
好半晌,芷舒才眨了眨眼,小聲的問:“母親,你不怪舒舒?”
冰蕪伸手把芷舒抱了起來,在懷裡掂了掂,笑道:“舒舒又沒做錯,怪你作甚?舒舒這般聰慧,誇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突然聽到這般毫不掩飾的誇讚,小姑娘好似不好意思了起來,將頭埋在冰蕪脖頸間,軟綿綿的小身子一動也不動,仔細看能瞧見玉雪可愛的小臉染了兩團紅暈。
硯離在一旁巴巴地看著,忽地有些羨慕,可是他長高了,不能再賴在母親的懷中。正想著,身子突然懸空,他嚇了好大一跳。
熟悉的冷香撲鼻而來,昭示著抱他的人是誰,其實沒有冷香硯離也知道是誰,畢竟此時這裡隻有他們。
硯離身子先是僵硬了一下,旋即就軟了下來,努力端著的臉維持不住了,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父親,阿離長大了。”
逸虛輕笑,溫聲道:“在父親眼裡,阿離還是個孩子,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將妹妹照顧得很好,極有長兄風範,還有方才在山門外,阿離做得很好。”
被眾天神上門告狀不僅毫不慌亂,還知道先護著妹妹,做得確實很好,更何況他年紀這般小。
被人誇讚和肯定,無疑是令人歡喜的,硯離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漪瀾苑
在紫藤花架下對弈的二人忽覺漪瀾苑的雲鏡被破開,二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看清從層層雲霧中緩緩走出的身影,身穿金色華服的神女一怔,指尖捏著的藍色暖玉棋“吧嗒”一聲掉落在棋盤上,在墨曜石的棋盤上跳動了幾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還是身邊的人喚了她一聲,瑤音才回過神,長袖一拂就起身迎了上去,“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上九重天要人了。”
冰蕪將懷裡抱的芷舒放下,頗為無奈:“母親,我不是讓花音親自回來報信了麼,我們沒事,這下可以放下心了?”
“還說呢,金釗被送回天宮時受了重傷,他和你關係一向親厚,我能不擔心麼?”要不是花音再三和她強調,鈞淩也被帶回天宮嚴懲了,她還真不敢保證會不會上九重天找天帝。
緊跟在瑤音身後的戰神輕笑,語氣有些揶揄:“公主,我說得不錯吧,以帝君和公主的本事定能安然無恙,這回可信我了?”
逸虛拱手欲行禮,瑤音連忙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