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談呢,”話題轉道高聖川身上,霍世平明顯放鬆了:“那個姑娘,他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不把事情處理穩妥,他根本舍不得……這麼為彆人著想,完全不想自己,也不知道誰教的。”
沈煉借著前排閱讀燈那一點點昏茫,望著高聖川和關澈靠在一起低語的後腦勺,出神似地囈語:“是啊,誰教的呢。”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高聖川像個說書人一樣,神秘兮兮道:“欲知後事如何……”
關澈微笑著望他:“你的項目還在我手裡。”
高聖川:“……我覺得我把你教壞了。後來,發生了一件很離譜的事情……”
說是離譜,但高聖川覺得,那種感覺,應該稱為“遺憾”。
那時候國內的執教水平跟國際上的名師差距還很大,尤其高難度跳躍這一塊,教練能給的指導和支持很有限,多數靠選手的天賦和悟性,再就是無休止地堆時間,練出的技術很多細節都不夠完美。冰協一咬牙,決定把選手送出國外訓,增進技術,再衝擊世界金牌。
公費外訓花費極大,以當時的條件,又沒有高聖川這種氪金選手,算來算去,最多隻有一個名額。
於是問題來了,選誰呢?
所有人都覺得,應該選霍世平,包括沈煉。
因為霍世平有底子,天賦佳,既然這是時代的選擇,那就順應時代,舉全家之力捧出一個來,至少在規則再次變動之前,這個項目還有機會。
其他人就靠自己吧,這東西也不好說,今天跳不出,搞不好明天就能跳出了呢。
實在不行,就隻有等四周跳大爆發,每個選手都隨便批發之後,規則再調整,向滑行步法靠近的時候,再出頭了。
至於那是在幾年以後、有多少人能撐到那個時候不退役、身體狀態還能動輒就玩跳躍,那就另說了。
所有人都覺得該選霍世平,隻有霍世平自己不這麼想。
他覺得,應該選沈煉。
理由也很簡單,他心性不定,不喜歡被束縛,喜歡掌握主動權。以前由著性子練,那是自己高興,現在身上背了這種近乎強製的壓力,讓他渾身不自在。
公費外訓,那等於是欠了國家的錢,如果他跳不出,他覺得自己就成了罪人。
但沈煉不同,他那種水磨的性子,放多少壓力在他身上,他都能好好消化掉,變成亮晶晶的寶石還給你,要不他也不可能有那個耐力,對所有動作都一視同仁地死磕。
還有一點,霍世平對誰都沒說過。
他知道,如果這次他去了,沈煉可能就再也站不上A級賽的台子了,他可能真的會被拋在原地,守著他的三周跳,直到退役。
霍世平堅信,沈煉跳不出四周,隻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教練,沒有更好的機會,隻要給他這個機會,他也能像其他所有動作一樣,把四周磨到完美,再給全世界一點小小的震撼。
而霍世平自己卻不一樣,他靠自己就能摸索出那麼難的跳躍,即使不去外訓,他也能學會。再說,沈煉會了,不就等於他會了嗎。
那時候他太年輕,既不知道彆人的極限,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
霍世平旗幟鮮明地拒絕外訓,甚至不惜跟內部起了好幾次衝突,險些被國家隊除名,但最後,大家似乎也都默認,放一個這麼難管的人出去,也許真的還不如讓懂進退、知輕重的沈煉上。
這一切,直到出國訓練,沈煉都不知道。
他對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除了最簡單的4T,他始終無法完成足周的四周跳躍,即便有新規則對周數不足的寬容,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