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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來,穿過門口的梧桐樹。大片的樹葉吹的輕輕作響。
日光明晃晃的,照亮蔣涵的半邊臉,她的表情顯得有一瞬的蒼白。不過也僅僅隻有一瞬。
“六年了啊?”
蔣涵偏過頭,把耳畔的碎發理了理,緩緩勾出一個玩味兒的微笑:“那也快了。”
紀梵沉默看著她,略有些意外。
薑茶喜歡了她六年——任誰聽都覺得兩個人感情很好吧。六年,多長情,都這樣了,蔣涵還有多的什麼好想的呢?
中午的陽光過於強,有些晃人。紀梵微微眯起眼睛,雙手抱胸,濃長的睫毛撲下,神色有些疑惑和不耐。
蔣涵半隻身子已經鑽進了車裡,隻回過頭。
“七年之癢,聽說過吧?”
還沒等紀梵開口說什麼,蔣涵就矮身鑽進車裡,利落地合上車門,走了。
七年之癢?
嗬。
紀梵心想,那也輪不到薑茶。
可話雖這麼說,她心底卻有些焦躁。
薑茶怎麼還沒回家。
她見誰去了。
好像是宋白薇?
紀梵雖投資過她拍的幾部電影,實際上兩人卻並不熟。她隻記得,宋白薇的電影,票房口碑的綜合評價比較高,沒拍過爛片,但也不是最能掙錢的那一類商業片導演。至於彆的,她不關心,也不了解。
紀梵沉吟片刻,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宋白薇。
百科上給出信息。
宋白薇,1989年7月14日出生於……
不重要。
繼續往下翻,一堆獲獎經曆,也不重要。
……
頁麵停在了戀愛婚姻。
未婚,感情經曆不詳。
紀梵眼睛微微眯了眯,她瘦長的手指動了動,又回到第一頁。那裡有張照片,背景是一張藤椅,麵前擺著一盞清茶,宋白薇就穿了件純白的茶服,表情柔和地笑著。
紀梵挑了挑眉。
好做作。
三十歲出頭了,未婚,戀愛經曆不詳。
可疑。
紀梵兀自糾結了一番,一瞬間想了一堆的可能性,濕發滴下的水都在門口淌了一小灘了。
快近中午的時間,雖是春日裡,風仍夾帶著一點寒意。紀梵微微籠著手,她穿的單薄,長發還濕著,被迎麵的冷
風吹著輕咳了一聲。
她靜靜地閉了閉眼睛。
而後忽然發現,自己的思路好像被蔣涵帶偏了。現在的她,看誰都覺得居心叵測,在打薑茶的主意。
她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往彆的方向去想。
門一關上,她又開始糾結。
宋白薇好像還挺漂亮。薑茶會不會……
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滴水未進,路過廚房時,烤箱門倒映出她的臉。有些蒼白,唇色看起來處於低血糖狀態。
該覓食了。
她平常都沒有操心過這些事。在半山的那件房子裡,隨時隨地有一溜兒的傭人侍候她,清掃房間、隨時隨地準備著食物,新鮮蔬果、甜點、下午茶。
床頭櫃上放的花兒都是帶著露水打著卷兒的。
薑茶不愛和傭人呆在一起,這裡便隻住著她們兩人。
紀梵打開冰箱,皺眉。
裡麵很空,一罐果醬,幾盒果汁,還有一塊巧克力。
紀梵挑剔地拎起巧克力,上了樓,修長的食指剝開鋁箔,一邊吃一邊辦公。
時不時看一看時間。
一個多小時了,薑茶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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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中午了。
咖啡館和工作室都在中心的一片繁華商業區,離那片清靜的住宅不算太遠,隻需約莫十分鐘的車程。
薑茶坐在後座,懷裡抱著一個紙袋。紙袋裡安靜地躺著一隻牛角包,微微的溫熱合著小麥的香氣撲鼻而來。
楊燕忍不住笑了:“都中午了,帶回去誰吃啊。”
薑茶紅唇揚起,垂眸笑了。
日光穿過偏灰的窗玻璃,落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好像時光一瞬間靜止了似的。一根一根微微翹起的長睫,顯得輕盈又纖長,薄紅的唇角微微彎著,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溫柔又甜美。
“你…”楊燕欲言又止:“我再提醒一句,彆太上心。”
薑茶點點頭。
依舊沒聽進去。
司機把她放在門口,掉轉車頭離開。
薑茶輕手輕腳地上樓,推開半掩著的門。一道清瘦的背影靜靜地坐著。
紀梵坐在筆記本麵前,啪嗒啪嗒地打著字。
見她來了,頭也不回,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薑茶的存在。
“吃早餐了麼?”
薑茶小聲問。
紀梵的手指停下,背對著她問:“你剛剛見誰
去了。”
“一個導演。”
“為什麼這麼久?”
“簽合同,要交代的事情比較多。”
紀梵終於轉過身。
半濕的長發帶著清冽的冷香,偏白的光,一瞬間照亮挺拔的鼻梁,她的臉頰一半隱在暗處,一半落在陽光裡,黑白分明的眸子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表情顯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