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飛怔了一下,當即拔腿往外走:“怎麼之前沒聽三哥提起過,是什麼時候決定的?去哪裡?什麼時候動身?跟去的人都有哪些……”
說話間發現杜林沒吱聲,不由轉頭找人,卻見杜林站在原地,表情很有些一言難儘。
幾個意思?薛飛腦中忽然閃過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杜林的話把這預感變成了現實。
杜林說:“公子已經動身了,就在半個時辰前。”
薛飛:“……”
所以他被留守了?
杜林又說:“公子騎的是踏雪。”
薛飛:“……”
踏雪是寨子最好的馬,意思就是他彆想追。
然而還沒完,最後一根稻草輕飄飄的壓下來。
杜林還說:“差點忘了,公子走前還說,林姑娘那邊麻煩你多照應,隻要不過分,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萬不可為難。”
薛小飛忽地淚流滿麵,三哥啊三哥,我夢裡都是你那小土匪的哭聲,你卻丟下我一走了之。
你這麼算計我,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杜林對他抱以同情的目光,誰讓你是老二呢。
千年老二萬年龜,都不好當。
薛小飛決定自己要拿出二當家的威嚴,三哥不仁做小弟的也就不義了。
你都這麼算計我了,我還給你看兒子?嗬嗬!
於是薛小飛腳下一轉,淡定地回房裡接著睡覺。
三天,整整三天都沒出門,吃喝讓人送到房裡。至於寨中事務,嗬嗬,既無行動,有個毛的事務。
這景象落在外人眼中,都道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二當家膨脹了啊。
隻有薛小飛自己知道,這三天有多難熬。
一方麵恨三哥不告而彆,擺明算計自己;另一方麵還是擔心林晚照對杜茂茂下毒手——人心隔肚皮,有的人花幾十年尚且看不透,更何況是一個陌生人。
這才幾天,就全然放心了?
可這次三哥真是太不厚道,自尊心不允許他被陰了還要上趕給他擦屁股。
所以他輾轉反側,所以他坐立不安……
終於過了三天,再也按捺不住,天一亮就朝小院趕去。
大大剌剌進門去說他是三哥派來慰問奶媽的他做不到,然大白天又不好鑽房梁,索性院子旁邊有個大樹,在上麵既不被發現,又能將小院儘收眼底。
*
預想中雞飛狗跳的場景沒有出現,也沒聽到哭聲,小院風平浪靜。
薛小飛臉色大變,三兩下跳下樹往院裡衝。
該死,杜茂茂不會真的已經被……
一路安靜得詭異,薛飛的心怦怦直跳,快要進門時他忽然聽到有響動,動靜是從廚房那邊轉來的,當即腳下一轉朝廚房狂奔而去。
門沒關,剛走進就看見一張笑臉,正是他以為已遭不測的小土匪杜茂茂。
廚房霧氣彌漫,單手抱著孩子的林晚照站在灶台前,一隻手拿著鍋鏟,大力翻動。在她懷中的杜茂茂手舞足蹈,不時伸出手在空中亂抓。
杜茂茂的不老實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困擾,薛飛聽見她威脅的聲音。
“再動就掉鍋裡了……”
“小祖宗你可以彆動了嗎……
“再動,再動信不信我把你丟進去直接加水燉了……”
杜茂茂嘴裡發出哦哦哦的聲音,林晚照的威脅不僅沒能讓他老實下來,小腿反而動得更歡騰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林晚照,臉還是那張臉,和幾天前比起來判若兩人。
她身上的衣裳顯然是換過的,乾淨整潔,頭發也打散梳過,上下無一根首飾,烏黑的長發直接編了根辮子利落的垂在腦後,發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因為抱著杜茂茂的關係,她有些吃力,但那並不是手忙腳亂。
神情輕鬆,遊刃有餘,顯得一切儘在掌控之中。
所以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薛飛失神地看著林晚照。
一心二用的姑娘轉過頭來,抬眼對上他的視線:
“勞駕,能不能幫我抱一下?”
那熟稔的口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半點也不生分。
以至於薛飛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等到手臂微微下墜,踢騰的嬰兒已然在他懷裡。
薛飛低頭看著手上不停動彈的小娃,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堂堂青峰寨二當家,居然被人反客為主,當下人使喚了?
真是豈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