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大腦轟地一聲, 怔怔地望著他不知所以。
腳步聲在小院響起, 由遠及近。
杜老三摸摸她的頭:“你現在不答應也無妨, 我會等到你同意為止。”反正他也不接受拒絕。
今晚的炸彈一個接一個, 一個比一個大。
太震驚, 林晚照一臉茫然,眼神中還夾雜著些許恐慌。
她張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此時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說什麼都不對,可不說氣氛更尷尬。
直到敲門聲響起, 熊叔在外小聲提醒:“大當家。”
林晚照從尷尬中解放出來,起身就要走:“茂茂還沒吃飯,我去給他做飯。”
說著低頭一看,茂茂居然躺著睡著了,怪不得這半天這麼安靜呢。
不過即便如此,也要弄醒吃了再睡,不然空著肚子, 半夜餓醒又要鬨騰。
杜老三一把拉住她:“不急,先讓熊叔進來給你看看。進來吧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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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叔到了有一會兒了。
來報的人找他時,他正在收草藥。
那人一臉焦急,讓他趕緊去小院。他一聽就知道和林晚照有關,當下也不走路, 騎馬飛奔而來。
一下馬, 就聽見大當家那番振聾發聵的話。
上山幾年, 他從不曾見過大當家盛怒, 哪怕被官府來剿匪呢,大當家顯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看到一臉死灰的杜林從裡麵出來,他並不怎麼同情。打著自以為是的旗幟越俎代庖,那便是沒將自己的位置擺正。
人麼,最要緊的是認清自己。
他嗅著院子上空的低氣壓,想著林姑娘應該沒有再對上次的事耿耿於懷了吧?他雖和大當家沆瀣一氣騙了她,可他也是被逼的啊。
熊叔垂首推門而入,眼觀鼻鼻關心,來到林晚照跟前。
搭手上脈,望聞問切後站起來,對杜子規說道:“姑娘身體無礙。秋冬季正適宜進補,我在之前的方子裡添幾味溫補的藥材,繼續服用即可。”
杜老三半信半疑:“你確定?”
熊叔肯定地點頭:“請大當家相信老夫的醫術。”
自那次發燒過後,林晚照在湯藥上就沒斷過,不過多是調養身體的。
杜老三怕花翠翠照顧小孩又要做飯忙不過來,疏忽了,是以她吃的湯藥都是在熊叔那邊熬好,一日三次的讓人送來,幾個月從無間斷。
所以她的身體其實還好,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差。
杜老三:“那她為何看上去如此憔悴,臉色也不怎麼好?”
熊叔:……難道不是被你嚇得麼?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觸大當家的逆鱗。
隻得說:“精神大都和心情有關罷。”
心病還須心藥治,你多哄哄就行了。
杜老三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吧。”
“好的。”
熊叔接到他的眼神,走時主動拉上房門,出了小院卻停了下來,沒有離開。
大當家剛看他那個眼神,便是讓他等著。
熊叔一走,屋子裡再次沉默下來。
林晚照沒話找話:“看吧,我說了沒事的。”
說開之後,反而更顯尷尬,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杜老三笑笑不說話,記起她和茂茂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和茂茂做些吃的。”
林晚照想著做飯什麼的,還是讓花嬸來吧。
一個大男人,彆說還是青峰寨的大當家了,就算是薛飛,一想到他們在廚房轉悠的場景,便覺得違和。
林晚照不知道花翠翠和花嬸兒的關係,以為他們隻是同姓,杜老三卻清楚,不敢再冒半分險。
是以她剛一說,便被杜子規毫不猶豫的駁回:“不必。我自己的女人孩子,我自己來。”
薛老二還說什麼新來的靠譜,經過這事兒,他覺得除了他自己,就沒人能全信。
想到這裡,他再次說道:“以後有什麼都告訴我,不要苦著自己。隻要你不願意,這裡永遠不會有其他人來。”口吻鄭重得近乎承諾。
林晚照眼底一熱:“好。”
杜老三說了他的女人孩子他來喂,但林晚照可不放心他,燒了廚房怎麼辦。
她提議道:“我說你做好嗎?”
杜老三不願同她分開片刻,自然不會不答應:“再好不過。”
茂茂就留在房間,門虛掩著,一出聲他們就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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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早就過了飯點,也不好再做彆的,隻煮碗麵隨意對付過去。
林晚照還記得做沸騰魚那次,她讓杜老三幫忙生火。
這一次身份互換,主廚的是杜老三,她倒成了生火的,可見世事奇妙。
洗淨鍋後,眼看杜老三就要舀水進去,林晚照急忙阻止他。
杜老三摳摳頭:“煮麵難道不是用水?”
林晚照笑:“是用水,可你難道就吃白水麵麼?”
彆說他,就是茂茂都不樂意吃的。
自然是要先做湯。
沒有燉湯,蔬菜也能做出湯底,還不費時。而其中最好的,便是番茄。
杜老三一聽番茄,馬上反對:“不行,你不能吃。”
林晚照不由想起那段番茄公案來。
第一次,杜老三打著嘗嘗的借口一塊不給她留,她想著不急,番茄那麼多,總能吃上一口。
誰知他就像長了透視眼似的,每每番茄一紅他就來了。以至於現在,她竟沒吃上一口自己種的番茄。
哦,不對,吃過的,隻有一個,還是剛從熊叔哪兒回來時。
此時見他如此敏感,再也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你到底是為什麼要和我搶吃的?”
她就不信大廚房沒有,難道說欺負她使他快樂?杜老三也不是這麼幼稚的人。
杜老三說:“番茄性寒,你身體受不住。”
林晚照:……早說嘛。
她壓下心中的感動,輕咳兩聲,給杜老三科普:“番茄性微寒,味甘酸,體寒者少吃,卻不是一點不能吃。”
任何東西拋開劑量說這些,都是耍流氓。
杜老三遲疑:“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林晚照:“當然是……是……”
她想也不想就要把鍋推給鄭衍,忽然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