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裡麵生了火盆,比外麵暖和得多。
林晚照找來乾草, 在偏院一角給小奶貓搭了個窩, 又拿來茂茂以前穿過的小衣裳鋪在上麵, 這才把小奶貓放上去。
窩倒是好辦,吃的有點麻煩。
她依稀記得花嬸兒說過寨子裡最近生了小羊羔, 讓王全過去看看,如果有羊奶的話拿些過來。
王全很快端著羊奶回來了, 林晚照把奶熱了熱, 正要喂的時候茂茂來搶勺子。
林晚照笑:“我們茂茂是要自己喂小貓貓嗎?”
茂茂一本正經的點頭:“喂, 喂。”
林晚照便讓他來喂, 反正羊奶足夠多, 灑了也還有多的。
她本以為茂茂是喂著玩兒的,沒想到他居然是真的在喂。小手穩穩地拿著調羹,也沒灑出來, 那認真的模樣彆提多可愛。
林晚照伸手揉了揉他圓乎乎的腦袋, 不無感歎的說:“我們茂茂也長大了呢。”
都說讓一個孩子長大的辦法, 就是不把他當孩子,現在看來還真有些道理。
自從有了小貓之後, 茂茂也不出去玩兒了,整日待在屋裡陪著小貓。
他也想帶貓貓一起出去玩兒,不過林晚照告訴他,貓貓還太小了, 外麵這麼冷, 出去就會凍壞, 所以現在貓貓不能出去。
這幾日天陰得厲害,寒風呼呼吹著,氣溫驟然降低,彆說是小貓了,便是她也覺得冷。
茂茂一臉認真的點點頭:“不去,不去。”
他就跟長在了屋子裡一樣,貓貓餓了他負責喂,貓貓睡了他就在旁邊看著,貓貓醒了就和它一起玩兒。
茂茂是真心喜歡這隻小貓,雖然寨子裡眾人都喜歡和他玩兒,可他畢竟是個孩子,孩子喜歡的和大人喜歡的終究不一樣。
這隻小貓就不同了,他們都小,都是孩子,才能玩到一處。
之前薛飛真的給茂茂逮了兩隻小豹子來,林晚照覺得豹子太危險了,爪子鋒利,玩兒起來一個不注意就可能將茂茂抓傷,所以讓薛飛拿走放到野外了。
眼下能夠有隻貓陪著茂茂,林晚照也覺得滿意。
這天她在外麵收拾東西,聽見裡麵沒有動靜,撩開簾子一看,頓時樂不可支。
原來茂茂把小貓貓抱在懷裡,自己坐到貓窩上,一人一貓就這樣睡著了。
林晚照想起茂茂以前的小床來,自從茂茂會爬之後就閒置了,放在屋子後麵沒用。
她讓王全去找過來,擦洗乾淨,然後把小床前麵的圍欄拆掉,剩下另外三麵,變成了個小榻。然後在裡麵鋪上厚厚的褥子,最後拿布往上一鋪,大功告成。
之前的貓窩還留著沒扔,林晚照準備把它放到臥房裡去。
兩個小家夥分不開,連晚上睡覺也要在一起,林晚照沒辦法,隻好在床邊放了個墊子給貓貓睡。眼下正好拿過去用。
舊物改造完後,她把兩個小的一起抱了上去。
一動茂茂就醒了,睜開眼看見小床,眼睛一亮。
他轉過身,對懷裡打著呼嚕的貓貓拍了拍床鋪,那意思是:看,我們有新床啦。
有了這個床,茂茂更不願意出去了,整日抱著小貓窩在上麵。
為了分開茂茂和貓貓,林晚照給貓貓取了個名字,叫煤球,賤名好養活麼。
林晚照隻教了茂茂幾遍,他就記住了,於是小院裡隨時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煤球,吃……
“煤球,玩……”
杜老三離開後,稍顯冷清的小院因為煤球的出現,增添了些許活力。
盼了幾天的雪終於下了下來,院子裡白白的一層。
林晚照越發怕冷得厲害,屋子裡火盆整日不熄,她就坐在旁邊給杜老三做鞋,守著茂茂和煤球閉門不出。
一呼一吸間,中藥的味道盈滿鼻息,那是從爐子上的藥罐裡飄出來的。
杜老三走前讓熊叔細細的給她診了一次脈,開足了藥,讓她記得每天按時服用。
“苦也要忍著吃下去,便當是為了我,嗯?”
她如何不懂,自然應允:“我知道。”
從成親那日起,她的身體便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兩人雖然還沒有實質性的關係,可杜老三言語間對於子嗣的渴望她是知道的。
杜老三不僅囑咐她要按時吃藥,還在廚房裡砌了一個大爐子。
砌好後叫來王全,鄭重其事地對他說:“裡麵的火每日十二個時辰都不許滅,上麵的銅鍋裡要時時都有熱水,保證夫人什麼時候要用,都有熱的。”
林晚照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這個心細如發的土匪啊,讓人怎麼能不喜歡他。
算著日子,沒幾日快回來了吧。
“喵嗚……”
聽到貓叫,林晚照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走神了,不經意往小床上一看。
咦,人和貓都沒在。
此時又聽到一聲喵嗚,是從外麵傳來的。
她放下針線站起來,撩開簾子一看,不過這會兒功夫,這兩個小家夥不知怎麼跑到外麵去了。
隻見雪地上一連串的梅花印,煤球正在院子裡撒著歡兒的跑,而茂茂坐在雪地上,搓著小雪球。
到底是小孩子,怎麼可能一直在屋子裡待得住。
林晚照失笑,看著他們玩兒了一小會兒,出去把茂茂抱回來。
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搓著手臂小跑到茂茂跟前:“外麵太冷,跟阿娘回去了吧。”
“夫人怎麼出來了?”王全聽到聲音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一看幾人都在外麵,頓時臉色一緊。
他小跑著來到跟前,彎腰抱起茂茂對林晚照道:“夫人快進去吧,凍著了可如何是好。”
林晚照笑:“哪裡就那麼嬌氣了。”
茂茂的褲子上粘了雪,一進屋就化了,林晚照找來衣裳給他換上,然後把他放到床上後,又去抱煤球。
煤球身上的毛都濕了,先用帕子擦去多餘的水,再放到火盆旁烤乾。
忙完這些,林晚照洗過手,端起茶來正要喝,餘光掃到小床上的茂茂自己下來了,顫顫巍巍的向這邊走來。
林晚照手一頓,連裡麵的茶水灑出來都渾然不覺。
她看著茂茂一點點朝她走來,聲音隱隱發顫:“茂茂,你會走路了?”
這時才想起她剛不過發了一會兒呆人家就不見了,原來是他自己走出去的。